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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漫不經心道:“朕想起來,你也該散館了。西北大旱,國庫賑災的銀子一直沒撥夠,你替朕去西北之地看一看民生疾苦。”

  周臨淵道:“是。”

  “好了,退下。早讓宋元貞的女兒,認祖歸宗。”

  “臣,遵旨。”

  子時前。

  皇帝準備就寢,不召妃嬪,沐浴淨身過後,躺在床上痛哼:“……朕心口疼,朕心口疼。”

  內侍急忙上前:“皇上,奴婢這就去傳太醫。”

  皇帝緊緊捏著眉心,道:“罷了。”

  卻還是捂著心口,腦子裡想起,白日裡違心挽留那幾人的情形。

  -

  周臨淵從皇宮出來,回到明苑時,都不知道是幾更天了。

  他還以為虞冷月這時候應該睡了。

  準備去隨便找個地方將就一晚上,又想著還是去看一看她。

  他入宮整整一日,只怕她也急壞了,不知睡得安不安穩。

  周臨淵托著步子過去,屋子裡沒亮燈,想必已是睡了。

  他輕輕挑開帘子走進去,虞冷月躺在床上,呼吸聲很輕。

  今日皇帝問他,後悔嗎。

  他說的是真心話,無悔。

  眼前突然發黑又發白,腦子也犯暈。

  周臨淵扶著床框,低頭一看,她還睡著,並未被驚醒,唇角淡淡地勾起……結果眼一閉,直愣愣砸到床上,把人給壓醒了。

  虞冷月在悶痛之中甦醒,身上驀然躺了個人,嚇了她一跳。

  借著月光看清了人臉,這才鬆了口氣,捧起周臨淵的腦袋,焦急地喊:“羨嶼,羨嶼?”

  周臨淵頭暈眼花地睜開眼,眼前人影模糊,但那眉眼輪廓,他卻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虞冷月鬆了口氣,放正了他的身子,問道:“你怎麼了?受傷了?”

  忙去檢查他的身子。

  周臨淵虛弱地,一把握抱住她,貼在心口,唇角牽起,嗓音低啞:“沒有。”

  “還說沒有。”

  虞冷月掙扎著,一定要檢查。

  周臨淵不知哪來的力氣,把人抱得死死的,說:“別動。讓我抱會兒。”

  虞冷月聽著他的心跳,一下子心靜下來,任由他抱著。

  周臨淵肚子叫了起來。

  虞冷月的腦袋從他胸懷裡鑽出來,在他身上,爬到與他肩膀齊高,道:“羨嶼,你不會是餓暈的吧?我去給你做吃的,想吃什麼?”

  周臨淵搖搖頭。

  餓是餓,卻沒有什麼胃口。

  她的頭髮是散開的,他的手指穿插進去,眼神溫和地放空了,問道:“伶娘,以後一定要留在江南嗎?”

  虞冷月打了個哈切,托腮說:“當然去江南最好。”

  她明明該是驚弓之鳥,叫他這麼一問,反而生出些夫妻夜話的愜意來。

  周臨淵又抱緊她,雙眸緊閉地問:“那去西北呢?”

  虞冷月呼吸一滯,貼在他胸前,不敢置信地問:“咱們能一起去西北嗎?”

  周臨淵:“夫唱婦隨,你還想去哪裡?”

  漏更滴滴答答,聲音輕微卻急促,仿佛她的心跳聲。

  虞冷月聲音微微發顫:“一起?”

  “一起。”

  虞冷月喜極而泣:“西北好哇,比江南好。”

  就算是天涯海角,她也去的,何況是西北。

  周臨淵輕笑一聲:“西北苦寒,受得了嗎?”

  虞冷月眨掉眼淚,嬌氣地說:“受不了,所以冷了你要抱著給我取暖,苦了你要想法子餵我蜜糖解苦。那我才能陪著你待上一輩子。”

  周臨淵抱著她翻了個身,俯身吻下去,舔開她的唇瓣,撬開她的齒關,渡一口甜過去。

  “甜嗎?”

  虞冷月勾著他的脖子,低吟:“……甜的。”

  在他呼吸發沉的時候,她還是推開了他,說:“我去給你弄點兒吃的。”

  “嗯。”

  周臨淵疲倦地躺下,卻拉了一把她的手腕,不讓她走。

  虞冷月回過頭,眼中茫然,“怎麼了?”

  周臨淵累得眼睛都沒睜開,是閉著眼說的:“伶娘,一輩子,你說的。”

  虞冷月把他的手腕放回去,聲音很輕:“我說的。”

  等虞冷月弄了吃食過來的時候,順手在屋子裡點起一盞燈。

  燈下,周臨淵已經睡熟了,臉色蒼白。

  她過去給他脫靴,又擼起他的長褲,果然在膝蓋那裡看到了駭人的痕跡,心也跟著揪痛。

  周臨淵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

  七月底,周臨淵提前散館,他被任命為西北一縣知州。

  任書下來得很快,不日便要上任。

  周臨淵拿著任書回明苑。

  虞冷月正在軒里餵養那幾隻白鶴。

  一段日子的相處,它們竟然也不怕她了,敢在她腳邊覓食。

  有時候她還能撫摸它們的腦袋。

  從今以後,這些可都難見到了……心中還是有些許不舍。

  不過——

  “羨嶼,回來了?”

  虞冷月把手裡的鳥食兒都撒完了,走到周臨淵跟前,親昵地挽著他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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