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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 閱卷人員是接觸不到考生的原卷的。
這樣就避免了某些考生在考試中特意在試卷上做下記號, 亦或是閱卷考官認出自己熟悉考生的筆跡而作弊。
不得不說,糊名易書的辦法,確實最大程度地保證了科舉的公平性。
這次鄉試也是這種做法,先糊名蓋上騎縫章, 而後再重新抄錄。
前兩場的答卷已由謄錄人員謄抄完畢,昨晚收上來的第三場考卷也正在謄抄中了。
下月初一便是放榜日, 離現在也只有十多天了,所以接下去的時間, 考官們有得忙了。
回到客棧後, 眾人都急著洗澡換衣服。
店掌柜早就讓伙房把熱水備得足足的,看到書生們都回來後, 他忙招呼夥計把水往每個人的房裡送去。
周青林並沒選擇在浴桶里洗, 而是抱著衣服,準備去伙房邊上的洗浴間。
話說, 現在自己身上一搓就是泥,坐在澡桶里怎麼能洗得乾淨啊,再有這頭髮,不多換上幾盆水漂一漂,哪裡還能洗得清爽啊。
看到周青林抱著衣服下樓, 呂志義和應進慶還有吳秀才, 忙也上樓拿了衣裳, 都跟著一起去了。
舒舒服服洗了澡,感覺整個人輕鬆了許多,四人去大堂吃了飯,而後就回房間休息去了。
......
許是前兩次得出來的經驗,為了不讓自己處在等榜的焦慮中,呂志義和應進慶兩人又去書肆領書抄了。
這次他倆拿了論語來抄,說是邊寫邊加深記憶,就當是在學習了。
各自交了五百文的押金,而後兩人捧了一疊白紙回來,接著他們就待在房裡不怎麼出門了。
周青林也沒有閒著,他想趁著現在自己有空,多備上幾期畫冊,這樣他就不怕會出現供應不上的情況了。
雖鄉試中舉衙門會派人上門報喜,可大家都不願回鄉等待消息,哪怕那些在考場上沒有發揮好的考生,明知道希望渺茫,可也都想等放了榜再走,萬一老天開眼了呢。
是以,這幾日的省城依舊熱鬧非常。
等待的日子總覺漫長,越接近放榜日越覺得時間開始難熬起來。
期盼,忐忑,焦慮不安。
這幾天,客棧里的考生除了睡覺,其他時候不是在樓下大堂,就是去別家客棧大堂的路上,大伙兒湊在一起,除了聊放榜的事還是聊放榜的事。
考題已經對得不要再對了,其實除了幾道算術題有確定的答案,其他文章啥的,無非是相較好壞了。
可是好與壞,你我評定的哪能算啊,那得看閱卷官怎麼說,考官說寫得好,那才是真正的好。
於是實在無話題可聊的考生們,又念起了周青林來。
都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話可是一點都沒說錯。
因為人心就是江湖。
這不,離同福客棧五十米開外的如意客棧里,依舊是先前那幾個秀才,此時又提起“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詩句的作者來了。
“唉!真是可惜了這好詩句了啊!”白衣書生邊搖扇子邊嘆氣,眼神里滿是惋惜。
眾人點頭,他們也覺得如此好詩可惜了啊。
“也不知這次鄉試他考得咋樣?”有人開口問道。
“不知道呢,不過我聽住在同福客棧的汪兄說,自那日出貢院後,這周小三元除了吃飯,其他時候都沒出過門了。”
“這樣啊。”眾人瞭然,心道,那肯定是沒考好不好意思出來了唄,不然一個大男人老躲在房裡幹嘛,又不是千金小姐住繡樓。
“還能咋樣,你沒聽店夥計說嗎,他說那些押龍門彩的,都不願押周小三元來著,聽說他的賠率已從原來的一賠二改成如今的一賠十了,就這樣還沒人敢下注呢。”
“是啊,昨日我也聽到這事了,還有,聽說那龍門彩的賠率數咱們陳兄是最低的,可見眾人都知曉此次鄉試的解元非咱們陳兄莫屬啊。”
“哪裡哪裡,陳某不敢奢望啊!”陳時遠笑著起身合揖,一副不敢苟同之樣。
......
等周青林畫好第四本畫稿的時候,千呼萬喚的放榜日終於到來了。
一大早吳秀才就找同窗去了,他準備和同窗守在客棧里等消息,用他的話說,榜上人山人海的,自己一把老骨頭哪裡擠得過年輕小伙啊,所以他還是老老實實呆在客棧等信兒吧。
聽到吳秀才口口聲聲稱自己為老骨頭,周青林覺得有些變扭,心想,自己和吳秀才只相差了八歲,要是對方是老骨頭的話,那他豈不就是微老骨頭了?
想到這裡,周青林挺了挺腰板,心道,自己才不是老骨頭呢,人家還年輕好伐。
看到吳秀才出門後,呂志義和應進慶兩人也忙跑過來催周青林了,都說要早點去衙門口搶個好位置來著。
昨日他倆把前幾日抄好的幾本《論語》送到書肆去了,抄了十來天的書,掙了近一兩銀子,想想都開心。
心下都想著,明日就用這銀子給妻子買花戴。
見他們兩個都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周青林心下好笑,心想,這兩人到底才十八九歲的年紀,還是小孩子心性呢。
他笑著對呂、應二人說道:“此時才卯時剛過,那放榜得到辰時末呢,咱們這麼早過去不也是干站著等嗎?”
“此時已不算早了,雖是辰末放榜,可是再過半個時辰府衙那裡就要開始封道了,屆時只許人出不准人進,咱們此時不早些去,到時就不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