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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夫長湊過來問道:“宋先生你怎麼樣?”

  宋希庭聽著熟悉的聲音,四處尋找李休寧的身影。而千夫長對著虛弱的軍師,滿眼心疼。

  “軍師此番受了苦,若非是早有準備,咱們那些兄弟興許都不能活著出城。”

  被他擋住視線的青年歪過頭,下一秒黑炭千夫長又堵了個結結實實。

  宋希庭:“……”

  纏著紗布的青年光.裸著上半身,一臉無奈,因著失血過多,如今面上蒼白極了,細細碎碎的日光落在身上,白紗布下透著暗紅的血色。

  “李休寧呢?”

  他聲音低低,中氣不足,軍醫不由又替他把了把脈,嘴裡道:“去找林子裡的月書姑娘了。”

  指腹下的脈搏不覺加快,老軍醫微微一詫。

  宋希庭抽回手,竟是要找過去。

  “不可,宋先生傷勢重,小心傷口裂開。”

  被軍醫攔著,宋希庭嘆了口氣,身上的痛楚牽扯著思緒,愈發令人心亂,想了想,他吩咐道:“把李休寧給我喊過來。”

  幾個大頭兵應聲便找過去。

  宋希庭望著林子深處,垂首思索了片刻,神色讓人捉摸不透。

  ……

  只說那一頭,李休寧匆匆趕過去,見月書安然無恙,一顆提起的心總算落下。

  站在樹下的少女懵懵懂懂,血跡斑斑的衣裳沾了塵沙,因昏迷多日,身上亦無多少血色,不知她昨夜怎麼跑到了這兒,此時此刻相見,一身蟹青直裰的少年撲過去。

  “小月!”

  月書身軀一震,被他牢牢抱住,無關風月,聽見李休寧嗓音里的喜悅,她垂著眼帘,只覺得現在的他一點不招人厭。

  她再次道謝,卻被李休寧責怪道:“都昏了這麼多日,是我們照看不周,你謝什麼。”

  他說著長眉揚起,懷裡像是抱著一片雲,生怕被風吹散了,不想鬆手,卻又不得不放開。

  “宋希庭在哪?”

  月書朝他身後張望。

  聽到他的名字,李休寧收斂了笑意,將他昨日的處境略說了一遍,月書聽了一半,等不及想要看他,提著裙擺跑著,正與幾個兵卒擦肩而過。

  “月書姑娘……”

  耳邊都是風聲,胡楊林的邊緣,一群人席地而坐,喘著粗氣的少女掃了一眼,瞬時便捕捉到一個虛弱的背影。

  身邊黑炭一般的千夫長不知說著什麼,宋希庭心不在焉,驀地像是察覺到背後有道熟悉的目光,他扭頭望去,滿頭虛汗的少女跌跌撞撞沖他而來。

  宋希庭忍著疼,將她一把攬住,緩過那股慣性,月書沒來由想哭。

  “我昨晚不是有意要丟下你。”

  “我知道。”

  宋希庭其實很喜歡看她哭,也知道月書從前十有八九都是假哭,是裝出來的委屈樣,但今日見她如此,不由自主安慰道:

  “你若是不跑,我豈不是白受了傷。”

  月書抓著頭髮,想到過去看電視,她對危機時候兩個人拉拉扯扯誰也不跑最終延誤時機的劇情十分厭惡,但等自己落到這種處境裡,這才發現確實是為難,只是她的腿比腦子靈光。

  看到他肩頭一處紗布里血色逐漸明顯,月書陡然驚醒。

  她慌忙往後退,開始縮手縮腳,方才的那一股子激動過了頭,心裡俱是懊悔。

  宋希庭摸了摸她的腦袋,說是無妨,卻被軍醫瞪了一眼,如今天氣炎熱,他生怕宋希庭的傷口感染,當即就要重新給他換藥。

  月書蹲在一旁,手捂著眼睛,透過指縫,明明傷口不在自己身上,但看著黏膩的血和猙獰的口子,仍是倒吸涼氣。

  “你輕點。”

  軍醫見她疼的不能自已,笑呵呵道:“月書姑娘自己來?”

  月書點點頭。

  敷好藥,她纏紗布時瞧見宋希庭腰.腹上曾被李休寧捅出來的刀口,鬼使神差地,指尖碰了碰。

  “呃.嗯……。”

  宋希庭閉著眼,現在終於吭了一聲,聲音模糊,月書一抬頭,莫名其妙紅了臉,餘光瞥見有個看熱鬧的大黑漢子,頓時又咳了兩聲,哄小孩一樣,一邊說不疼不疼,一邊動作不停,紗布一纏好,就像個彈簧一樣彈離此地。

  宋希庭偏頭看著自己的千夫長,溫聲道:“勞煩將軍去看看李休寧何在。”

  千夫長已經心滿意足了,望著身後已經趕來的少年,嘿嘿傻笑:“好!”

  ——

  樹陰里,一行人修整罷,就要起行。

  月書路上用衣裳蓋頭遮陽,馬背上,宋希庭指著遠處的山脈,與她說起山中的廟宇。

  月書想到那本書里更新的篇章,便問起他瞿曇寺在何地。

  “就在羅漢山。廟中主持便是智合倉活佛,建國之初寺主被封為大國師,有□□御賜瞿曇金匾,如今百年過去,規模幾擴,宏偉壯闊,漢風昌裕。”

  月書若有所思,心想既然這座寺廟地位這麼高,要是被燒了,豈不是蒙古叛部公然挑釁的舉動?

  戰爭一起,便不是短期能夠結束的。

  這些番族打不死,恐怕朝代覆滅了,他們還在漠北草原上騎馬溜達。

  月書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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