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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操的心倒不少。」祝氏丟了啃乾淨的棗核,拿了個新的棗子繼續啃,「說吧,什麼事,我聽聽。」

  「姐姐得陪我見廢帝去。」秦菀一字一頓。

  「……」祝氏一口棗子噎住,木了半晌,坦誠道,「那得再加五十兩銀子。」

  「你還缺這五十兩?!」秦菀目瞪口呆,祝氏悠哉地繼續啃棗:「蒼蠅也是肉,你就說給不給吧,不給你找別人去。」

  秦菀無言以對,心知自己被她訛上了,只得點頭:「花晨,取錢去。先付二十五兩的定金,餘下二十五兩回來再結。」

  「好嘞。」祝氏手裡的餘下半個棗一丟,撣手,「那咱走吧。」

  看著倒比她還著急。

  .

  一刻之後,馬車踏著昏暗的天色馳出皇宮,行向看押廢帝的小院。秦菀想到滿迴廊懸掛的人頭,怕嚇著祝氏,便貼心地用布條蒙了她的眼睛,自己牽著她的手進去。

  饒是這樣,祝氏進院門時還是被院中腥臭與酒味混合的氣息噁心得一陣乾嘔。秦菀只得拉著她走快了些,步入正屋,便回身闔上門。

  廢帝早一刻就被她差來的人縛在了內室的床上,外屋裡安安靜靜。她扶祝氏落了座,解去她眼睛上的布條,客氣道:「勞姐姐等我。」

  「你去吧。」祝氏擺擺手,任由她去。

  秦菀看向花晨,花晨沉默無聲地奉上了那隻純金的小箱子,她小心的接過,逕自步入內室。

  這箱子,也是用那一百二十七支簽子打造的。她制那些金簽時用足了黃金,打造首飾總有餘料,就都攢了下來,最終鑄成了這隻小小的金箱。

  內室之中,早已按她的吩咐多置了幾盞多枝燈,照得四下里燈火通明。幽幽燈火中,她滿頭黃金與手中金箱皆熠熠生輝,光亮直有些刺眼。

  被縛在床上的齊軒渾渾噩噩,盯著那抹金光看了半晌,倏爾回神,醉意盡失:「徐思婉……」他切齒,下一瞬反應過來她原本的名字,眼中恨意更甚,「秦菀!」

  「哈。」秦菀笑音出喉,安然將那金箱放在了桌上,逕自坐到床邊,歪著頭看他,「陛下這些日子,可過得還好?」

  「你不得好死!」他怒吼起來,身子雖被縛得緊緊的,卻奮力地抬起頭,額上青筋暴起,「你會遭報應的!」

  「報應?」她輕輕一嘖,「陛下還不明白麼?臣妾就是陛下的報應。」

  「朕帶你不薄!朕一直寵著你!朕……朕從未這樣待過誰!」他愈顯憤怒,掙得整張床都在顫。

  秦菀不急,安然欣賞著他的每一分怒色。眼看著他愈發激動,又漸漸失了勁力,掙不動了。

  她探手往袖中一摸,摸出短刀,拔出刀鞘,刀刃貼在他的側頰上。

  她俯身湊近,欣賞著這張本該熟悉的臉。

  十餘日不見,他消瘦了一大圈,眼窩也深陷得厲害,看得她心裡痛快。

  她輕輕地劃了一道,鮮紅的血痕倏然湧出。他們近在咫尺,她清晰地嗅到那股血腥氣,勾起笑來:「疼麼?」

  齊軒直勾勾地盯著她,眼中的怒色終是淡了,一分分地化作恐懼。

  她嗤笑,手上短刀挪了挪,搭在他額頭上,慢條斯理地又割了一刀,再問:「疼麼?」

  「阿婉……」他哽咽起來,額頭上的鮮血漸漸淌到眼睛上,模糊了他的視線,令他更加驚恐,「阿婉……阿婉你別……」

  他張惶著搖著頭,想躲開她的下一刀,她便也不執著於那張臉,刀又挪了一挪,湊到他的肩部。

  齊軒驚慌失措:「阿婉……阿婉!朕昔年多有無奈,這些年……朕帶你不薄,你就……你就沒喜歡過朕嗎?」

  「陛下好雅興。」秦菀抑揚頓挫,上挑的美眸微微眯起來,「這會子還有心情追問這些。」

  語畢,她手起刀落,鋒利的刀刃狠狠刺進他的肩頭,慘烈的叫聲響徹臥房。

  「我怎麼可能喜歡過你!」她忽而怒問,利刃拔出,轉而再度刺下,「我每一天都盼著你死,你明白嗎!你明白嗎!」

  一百二十七刀,她最終在他身上動夠了一百二十七刀。

  鮮血淌了滿床,單薄的床褥幾乎兜不住,血一滴滴地墜到地上,黏黏稠稠的,慢慢積成了小小的一汪。

  最後一刀,她割了他的喉嚨。

  那猩紅的鮮血啊,像個小小的泉眼一樣,汩汩地流淌出來,流了很久。他雙目大睜,抽了好幾口氣,就像先皇后離世時那般。

  最後,他就這樣大睜著眼睛斷了氣,那泉眼也不淌了,留下一片難看的血污。

  秦菀搖搖頭,心疼這被毀的床褥與枕頭。繼而再次動了刀,耐心地將他的頭顱割下。

  頭顱離了脖頸,又淌出了些詭異的稠漿,或紅或白,染髒了她的衣裳。

  秦菀只作未覺,抱起那頭顱,手中的刀又賜下去,沿著頭皮一下下地劃,然後放下刀,又一下下地剝。

  就像是……

  就像是剝柚子。

  她不知剝了多久,終於將那顆頭顱剝淨了。皮被丟在腳邊,只餘一顆頭骨托在手裡。

  她眯起眼睛,認認真真地端詳那顆頭骨,端詳了許久才真真切切地讓自己相信,一切都結束了。

  ——她殺了他,而且將他剝成這個樣子。

  ——據說死無全屍的人找不到投胎的路,那他應該再也不能往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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