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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蕭走近了,那位平常一板一眼的大頭目范主任,仿佛才認出她來,打量她幾眼,頗有幾分驚艷之色,其他同事也互相寒暄一陣,小範圍著她轉了一圈,酸溜溜的說:

  “時姐這身夠下本的,哪兒買的”

  時蕭微楞,隨口說了句:

  “呃,香港,別人給捎回來的”

  小范點點頭:

  “我看也是,你看這仿的多真,猛一看上去,還真分不出真假來,這樣式是迪奧今年秋冬的最新款,我在雜誌上見過,時姐穿上真好看”

  一雙明媚的大眼睛閃閃爍爍,時蕭有些尷尬的點頭,突然范主任蹭一下站了起來,這麼大年紀,又是大胖的身子,行動真算敏捷過了頭,圓圓胖胖的臉上,堆起明顯討好的笑容迎了出去。

  時蕭幾個忙在他屁股後面,顛顛兒的跟著,一眾人走到酒店大堂明亮的水晶吊燈下,就見酒店的自動門一開,走進來三個高大的男子,當頭一個身姿尤其挺拔,從容而行,自是有那麼股子難以描述的優雅味道。

  時蕭仿佛被瞬間施了定身法一樣,一動也不能動,身體僵直,目光直直望著不遠處緩步而來的男子,頂棚的水晶燈太過明亮,即便時蕭想看不清都不能如願。

  多久了,仿佛過了一輩子那麼長的時間,記憶中那個溫潤挺拔,如松如竹的大男生,忽然就出現在眼前,頓時有一種滄海桑田白駒過隙之感。

  許明彰,即使知道他早就回來了,可是這樣的相遇,也是時蕭從來沒想過的。

  眼前仿佛湧現出重重霧靄,令時蕭不禁開始迷失,迷失在重重霧靄中,而過去的qíng景卻逐漸清晰。

  實際上,時蕭現在都想不很清楚,自己是如何成為許明彰女朋友的。

  若追根究底,該說那次的烏龍聯誼會,大一那年,無論宿舍社團,幾乎所有無主的男女生都熱衷於搞聯誼活動,一幫不認識的男女,懷著心裡那點小曖昧,吃吃喝喝,玩玩樂樂,然後看對眼的就走到一起。

  時蕭剛進大學那會兒,憑藉清純可愛騙死人不償命的外表,幾乎成為所有大小聯誼最受歡迎的人,男的就不要提了,女的也歡迎,完全因為時蕭同學神經超級大條,即便男生對她有意思,明表白暗表白都沒用,時蕭就是有本事,最後都變成哥們。

  所以此等又能吸引男生,又毫無威脅的人種,自然備受歡迎,時蕭也很滋潤,反正免費吃喝,省錢,比食堂里的蓋飯好吃,還能看熱鬧,何樂而不為呢。

  因此輾轉於各個名目的聯誼會,不亦樂乎。大一下學期,有一回,被舍友拉去了一個聯誼會,誰知道把拉她過去了,舍友卻接了個電話跑了,把她自己留在了那裡。

  時蕭這時才發現,這裡的人自己竟然一個都不認識,地方是學校附近的一個飯店包間,有點檔次,能在這裡請客的,估計經濟條件都不會太差,而且時蕭發現,在座的幾個大男生都算很高級的貨色。

  以她參加多次聯誼的挑剔目光審視,都不得不承認很是養眼,尤其坐在時蕭對面的一個,該怎麼說呢,看到他,時蕭忽然就想起了《詩經·衛風·淇奧》里句子: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後來的事qíng,時蕭一塌糊塗,只記得對面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君子,遞了杯酒給她,她gān了,然後又倒滿,她又gān了,不停地倒,她不停地gān,迷迷糊糊就醉了,迷迷糊糊的就靠在君子身上,迷迷糊糊跟著君子走了,迷迷糊糊獻出了自己的初吻,第二天在君子gān淨好聞的chuáng上醒過來,才知道君子的名字叫許明彰。

  十二回

  “小時……小時……”

  范主任多會看眼色,只看許公子的眼神就知道,對時蕭頗不一般,也是,時蕭的確挺漂亮的,尤其今兒這一打扮,更是不折不扣的美女,不過真能入了許公子的眼,還是有幾分意外的。

  說起來,這位許公子的背景可不尋常,雖說是名牌大學畢業的海guī,可海guī多了,一進公安局就進市局經偵科的也沒幾個,更別說這一進來就是副科,還不都是因為人家爹是公安廳在職的副部廳長,真正的高gān。

  當年許副廳長任過他們區分局局長的時候,范主任有過些來往的,勉qiáng算有點jiāoqíng,因此范主任這客,也才請的成,還不能打著單位的名頭,算是私下的jiāoqíng,要不,你想請,人還不賞臉呢,幾句官場話就給你推回來。

  范主任本來心裡還有那麼點小心思,讓自己侄女過來撞撞運氣,這三位可都是背景不淺的青年才俊,隨便搭上一個,也算侄女的造化,尤其許公子,據他所知,目前還單身且沒有對象,可看人家這眼神,范主任就知道,這許少弄不好瞧上時蕭了,只能先緊著介紹。

  誰知道小時同志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雖說眼睛望著人許公子,卻連眼珠子都不動一下,仿佛已經傻了,叫了她兩聲都沒回應,只得給侄女遞過去一個眼色。

  小范同志領會,伸手推了時蕭一把:

  “時姐”

  時蕭才回神,眨眨眼,范主任鬆了口氣,呵呵笑了兩聲:

  “許少,這是我們單位的時蕭同志,小時,這是許少”

  許明彰眸光深邃難測,看的時蕭一陣恍惚,仿佛從以前自,己就看不透這個男人,何況如今,中間隔了時間空間,時蕭在想自己該怎麼對待他,才算自然,可她還沒想出來,許明彰已經勾起一個笑意,輕淡的說了句:

  “范叔叔,我和小時同志是大學的校友,以前認識的,而且關係還不錯,只是不知道,小時同志還記不記的,或許早就忘了也未可知”

  時蕭猛然抬頭,頂上的光線傾瀉而下,許明彰眼裡是□luǒ毫不隱晦的諷刺,或者還有絲絲淡淡的恨意。

  時蕭不禁瑟縮一下,敗下陣來,錯開目光,微微垂頭,咬著嘴唇不說話。

  范主任忙說:

  “是啊是啊!我都忘了,我們小時同志也是A大出來的呢,名牌大學呢,這可是緣分緣分”

  寒暄一陣,直接上了三樓,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錦江三樓是頂級VIP區域,接待的客人非富即貴,所以也甚為清淨優雅,非一般飯店的吵鬧可比,時蕭父母和葉家二老第一次見面,就在這裡,時蕭和葉馳也來個兩次。

  所以值班經理熱qíng的接待完范主任許大少,看到默然跟在後面的時蕭,微微訝異,葉少那幾個都是他們這裡的VIP客戶,她自是認識時蕭,雖然她也不過和葉少來過不多幾次,但是沒有其他亂七八糟的女人,就只她一個,已經足夠說明問題。

  更別提值班經理還親眼見過葉少伺候這位,那真是伺候的無微不至,而且雙方的父母都見面了,貌似該是談婚論嫁的關係了吧,她們私底下還八卦來著,看不出來這這麼個不起眼的清純丫頭,手段卻厲害,竟然俘虜了一向風流的花花公子葉大少。

  現在突然看到她以一個明顯陪客身份出現,還真有些不習慣,不過訝異也只是一瞬,看時蕭的態度就知道,她肯定不想張揚,所以也就裝沒看見,讓著幾人進了牡丹廳。

  許明彰幾乎控制不住自己去注視時蕭,過了這麼久,在她那樣無qíng之後,見到她,仍然無法忘qíng,這樣沒出息的自己,許明章深惡痛絕。

  可他控制不住,即使這些年,他bī迫自己不去想,不去回憶那段生命中最美麗的時光,全部jīng力用在學業上,拼命學習,無視父母無數次的催bī他回國,依然沒學會忘記。

  如果不是碰見蔣進,也許徐明彰這輩子都不會回來了,他也許在異國他鄉,懷著對她的恨意到老到死,可是偏偏讓他遇到了蔣進。

  許明彰至今還鮮明的記得,那個夜晚,時蕭宿舍樓下的qíng景,在腦海里回放過無數次,時蕭踮著腳尖,細瘦的胳膊圈住蔣進的脖子,蔣進攬著她的腰,兩人在月色下深qíng擁吻,同樣的地方,許明彰還記得就在前幾天,男主角還是自己,不過幾日之隔,便換了天地。

  許明彰當時的憤怒可想而知,那種憤怒燃盡了他一向引以為傲的理智,衝上去一拳打在那個男人臉上,可時蕭,他的小丫頭,卻護在那個男人身前,冷漠的說:

  “對不起,明彰,我喜歡上別人了,我們分手吧”

  從小到大一路優秀驕傲的許明彰,那一刻終於領略到了失敗的滋味,領略了什麼叫痛徹心扉,他甚至還記得,自己興匆匆跑來,是要告訴她一個好消息的,他本院的研究生考試過了,他們還可以在一起朝夕相對。

  即使痛苦,也會勇敢去面對,這是許明彰的驕傲,也許還有一絲卑微的希冀,許明彰當時甚至想過,如果時蕭認錯,或許他會原諒她,可一向迷糊的小丫頭,這次卻出奇的堅決果斷,毫不猶豫的斬斷了他們之間一切,無qíng的許明彰甚至當時都想掐死她。

  同時也深深挫敗,劈腿劈的如此心安理得,原來她是個這樣的女生,徐明章當時只恨自己瞎了眼,怎麼會愛上這樣的女人,最令徐明彰無力的是。

  即使知道時蕭是個水xing楊花朝三暮四的女人他卻依然愛她。愛的深切,愛的入骨入髓。

  還記得時蕭以前迷戀過一陣張愛玲,幾乎所有張愛鈴書里的句子,她都如數家珍,後來許明彰只記得一句話:

  “遇見你我變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塵埃里去,但我的心是歡喜的。並且在那裡開出一朵花來。”

  仿佛是自己最貼切的寫照。

  他見到蔣進是在一次同城華人留學生聚會上,許明彰一向不喜參加這類聚會,高唱著每逢佳節倍思親男人女人,他覺得矯qíng,他一點不想思親,當時也沒想過回國,可那次他被硬拉去了,並且見到了蔣進。

  蔣進這個曾經不費chuī灰之力,幾乎毀掉了他所有的男人。那樣風度絕佳,從容不迫的站在他面前,說了句:

  “你好許明彰,好久不見”

  許明彰當時連最基本的禮儀都難以維繫,只是冷冷的看著對方,僵硬的問他:

  “你怎麼在這裡”

  好半響,蔣進才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話:

  “我在這裡念了四年書,過幾天回國”

  只這一句話,仿佛在許明章心裡投擲了一顆原子彈一般,威力可想而知,他來了四年,意味著,自己前腳出國,他也走了,那麼他和時蕭。

  他還記得自己當時拉住他,艱難的問了,蔣進看著他笑了:

  “許明彰,有的時候,即使親眼所見也不見得就是真相。”

  只這一句話令許明彰毅然決然的回國了,他懷著疑惑希望,來尋找四年前的答案,並且沉寂四年後,給時蕭發了一封郵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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