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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步,他走得像童話故事裡為了變成人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的人魚:疼,但是絕頂幸福!

  終於走到司徒徐徐的面前,看清楚她疼得有些扭曲的臉,徐承驍緩緩俯□去,伸出手,想要碰碰她,一直緊閉著眼睛死死忍著的人似有感應,當他手指尚未觸及,她忽然睜開了眼睛。

  司徒徐徐睜開眼睛,目光渙散的、怔怔的看著他。

  徐承驍的手指輕顫著、輕輕的捧住她臉,溫柔的、目光深深的望著她,他受過的專業訓練使得他清楚她微微渙散放大的瞳孔代表了她此刻有多疼,而這些疼,都是他帶來的。

  這一刻徐承驍竟想起他們曾經那些銷魂蝕骨的歡愉,每一次,他饜足得無以復加,而她常常哭著求他結束。想來自己從一開始,給她的都只是他想給的,而從未問過她需要什麼。

  這樣的自己,她竟然還願意為他懷胎十月、然後這麼疼的躺在這裡。

  徐承驍眼角失控的狠狠一抽,兩滴眼淚重重落下來,砸在她眉上,司徒徐徐眉頭一動,忍了一個白天的眼淚頓時洶湧得幾乎噴薄而出。

  徐承驍俯身緊緊抱住她,將臉埋在她汗濕雜亂的長髮里,他的聲音粗啞得像被砂石磨過:“司徒,對不起……”

  對不起,我來晚了;

  對不起,讓你這麼辛苦的懷著孩子、這麼疼的躺在這裡;

  對不起,竟然曾經誤以為自己能夠放棄你;

  對不起,這所有一切你因我而受的苦。

  他將她抱得太緊,司徒徐徐呼吸不暢,憋著的氣越來越多,像是攢著一股越來越充沛的力,達到一個數值後,“嘩啦”一下沖開了什麼。

  她撕心裂肺的喊了一聲,抱著她的徐承驍一震,抬起頭惶恐的看向她,一旁等候已久的護士們一擁而上,掀了司徒睡裙檢查了一下,立刻大喊說:“進產房進產房!家屬快讓一讓!要生了!”

  徐承驍慌忙把她裙子拉好,打橫從chuáng上抱起來就跟著護士往產房跑。到了產房門口他還想進去,護士不讓,要他先去洗澡消毒換衣服,驍爺正要硬闖,就聽裡面喊了一聲:“來不及了!孩子的頭都看見了!”

  攔著驍爺的護士把他一推,關了門就往裡面跑去幫忙。徐承驍急瘋了,抬腿就要踢那門,被司徒明和秦宋雙雙架住,司徒明低喝:“別添亂!”

  “爸……”徐承驍啞著嗓子、紅著眼睛。

  司徒明拍拍他,“我知道……咱們就在這兒等著吧,那丫頭你也知道,齜牙咧嘴披頭散髮的樣子不一定願意給你看。”

  徐承驍抓了抓頭髮,泄氣的蹲了下來,雙手抱住了頭。

  好在沒等多久那門就開了,一個護士抱著個襁褓笑容滿面的出來說:“是個男孩兒!五斤八兩!”

  剛才驍爺那德行,護士小姐第一個當然把孩子給他看。徐承驍已經下意識的站起來了,可是像受了多大驚嚇似地,緊緊貼著牆的背上突突的往外冒冷汗,甚至沒有想起來要伸手去抱一抱。

  是他的……兒子啊!

  怎麼就有這麼個東西突然是他的兒子了呢?!

  驍爺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那張皺巴巴的小臉。

  眼見徐承驍蠢貨一樣目瞪口呆的愣在那裡,徐颯和司徒明喜滋滋的過來抱了外孫,那邊司徒徐徐正好被推出來,他們抱著孩子就走得慢了一些,徐承驍第一個撲了過去,急切的輕聲呼喚她:“司徒!司徒!”

  司徒徐徐渾身濕透的像是從水裡剛撈出來,聽到徐承驍的聲音,下意識的睜開眼睛,渾身力氣都被用盡了,眼神渙散而迷茫,徐承驍看著她這模樣,忍不住俯身親吻她,吻落在她眼睛上,充滿了憐惜、疼愛、不舍,恨不得感同身受的溫柔與小心翼翼。

  司徒徐徐那麼累,連想張嘴說把孩子抱過來都沒有力氣,卻能很清晰的分辨這個吻的溫柔,她聞到他身上熱氣蓬勃的汗味,想來她自己此時的味道應該也不好聞,這樣láng狽的時刻,卻因為這個吻,忽然一切變得溫馨如夢,就像她仍是堅qiáng的妻子,他是終於趕在最後一刻飛奔回來的丈夫,就像他們從未經歷過心碎與分離。

  司徒徐徐疲倦的閉上眼睛。

  為什麼一定要疼到像是死過一次了、才不得不承認他一直仍是她心裡的那個人呢?

  這麼多的失望,自以為被傷害得足夠絕望,卻仍在最艱難的時刻想起他、只想他。

  司徒徐徐到這一刻,父母抱著她剛剛生下的兒子在不遠處、徐承驍滿目溫柔的在極近的地方看著她,才終於敢直面內心的問一句:司徒徐徐,你到底為了什麼這麼堅定的生下這個孩子?

  **

  順產恢復得比較快,睡了一夜第二天司徒徐徐jīng神好多了,早上徐颯給她做了酒釀jī蛋,一邊看著她吃一邊憤慨的數落徐承驍:“……在嬰兒室那兒上躥下跳像只大馬猴!也不知道傻樂什麼,告訴他孩子姓司徒還笑得那麼開心!我外孫智商可別隨他!”

  司徒徐徐默默聽著,放下碗說不吃了,徐颯急了:“我不說了!不說了!你再吃兩口吧!”

  徐承驍恰好推門進來,聽到徐颯勸她多吃,惶恐的走過來問:“怎麼了?胃口不好?你想吃些什麼?”

  司徒徐徐很平靜的想了想說:“酸奶。”

  徐承驍一愣,徐颯已經板了臉:“不能吃生冷的東西!月子裡受了涼要落病根的!”

  司徒徐徐沒說話,抬頭看看徐承驍,徐承驍被她一眼看得一激靈,居然膽敢質疑徐颯了:“媽,我去問問醫生吧!”

  說完他大步走出了病房,徐颯把酒釀jī蛋的碗往桌上一擱,皺眉問女兒:“你瞎胡鬧什麼?!”

  司徒徐徐靠在chuáng頭,一隻手輕輕撫著沉睡中兒子烏黑的頭髮,她輕聲說:“媽,你看他像誰?”

  徐颯新晉外婆,一說起心愛的小外孫就什麼都忘了,過來仔細的看看小外孫,翹著嘴角開心的說:“嘴巴和你小時候一模一樣,下巴也像你,長大了肯定更好看!”

  “那鼻子和眼睛呢?”司徒看著兒子熟睡的容顏,溫柔的問。

  徐颯嘴角一抽,說:“這么小看得出來什麼!”

  司徒徐徐笑了,手指輕輕點了點兒子的小鼻子,這醒目的筆挺鼻樑,斜斜往上飛著的漂亮眼睛線條,就像老太太派來的人激動的在電話里向老太太匯報得那樣:“一眼就能看得出來是您的重孫子!”

  擁有一個完全依賴她的孩子與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當他安睡在她身側,那么小、那麼脆弱,需要她全心全意的呵護與照顧,司徒徐徐生出了從未有過的勇氣,從前無法面對甚至連想一想都覺得艱難的事qíng,此刻她卻覺得如同過往浮雲。

  過去、現在、未來,有了這個小生命,她一切都能從容面對,包括自己的心。

  此刻她不再恨徐承驍,不再怨,沒有遺憾沒有後悔,不會假裝不在乎、qiáng迫自己忘記,她將坦然的承認他在她生命中的存在。

  **

  秦宋和韓婷婷過來看望,遠遠就見徐承驍在病房外的長椅上坐著,手裡鄭重相待的捧著個什麼。走近了一看是一小盒酸奶,司徒徐徐常常喝的那個牌子,糙莓果ròu顆粒的。

  秦宋叫韓婷婷先進去病房,他走過去在驍爺身邊坐下,打了個招呼,徐承驍向他笑著點點頭,語氣真摯的說:“這次真的麻煩你們夫妻倆了,多謝你們替我照顧她!”

  秦宋笑嘻嘻的,指指他手上那酸奶:“這是gān嘛啊?”

  驍爺笑容之溫柔令秦宋暗暗掉了一地的jī皮疙瘩,“醫生說酸奶里的有益菌對腸道好,但是她不能喝涼的。”

  “拿去熱一熱好了!”

  “不行,微波爐一加熱這裡面的有益菌就被殺死了。”

  秦六少的jī皮疙瘩都快堆滿這個走廊了——驍爺你表qíng要不要這麼夢幻如初墜愛河的小處男?搞得好像我沒聽說過你的手段似地!殺人都如麻還可惜起幾個有益菌了?

  “叫他們給碗溫水,放裡面,一會兒就不涼了。”

  驍爺認真的想了想,堅定的說:“我還是這麼溫著吧。”

  秦宋嘴角一抽,差點要翻臉:不就是生了個兒子嗎?!我家兒子都能打醬油了!你跟我這兒得意個P啊!

  “你找我有事嗎?”徐承驍雖然看起來腦子壞掉了,但其實不涉及老婆孩子的區塊還是正常運轉的,見秦宋坐了這麼久不走,當然明白不是為了和他探討酸奶的加熱方法。

  “哦,聽說孟青城丟了幾單軍需生意,恰好我手上也有對口的業務,想找你打聽打聽□。”

  孟青城得罪了徐承驍、丟了軍需供應生意的事qíng已經暗暗傳開了,容岩慫恿秦宋吃掉這塊大肥ròu,秦宋起先有些猶豫,直到陳遇白說:“徐承驍不是生意人,欠了別人他心裡比被別人欠著還難受,你就當給他個機會。”

  驍爺果然很痛快:“你只要保證你的東西質量合格,走正常流程就行,我敢保證不會有暗箱cao作與你不公平競爭。”說著他挑了眉,笑著問說:“是陳遇白慫恿你來問我的吧?”

  秦宋笑眯眯的:“他叫我別和你拐彎抹角,直接問。”

  驍爺聽了直笑,罵了句“他媽的陳老三又皮癢了!”

  秦宋笑眯眯的,心想就你這徒手捂酸奶的苦bī智商也敢叫囂我三哥,真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其實陳遇白的原話是:“別和他拐彎抹角的,直接問——否則以驍爺眼下的智商,聽不懂還以為你關心孟青城呢,給你這漂亮腦袋瓜也開了瓢。”

  ☆、66第六十六章

  司徒徐徐順利產下一個五斤八兩男嬰的消息傳回G市,老太太終於鬆了一口氣,露了笑臉。她老人家鬆動了,一gān人等才敢活泛,徐平山緊著處理手上的事務,準備不日就飛往C市看望愛孫。幾個月前和司徒明一起被老太太結結實實教訓了一頓的陳易風,則隔天一大早就飛了過來看望司徒徐徐母子。

  他到醫院的時候秦宋剛進病房,驍爺手心那杯酸奶還沒熱呢,一見他來立刻放下,站起來敬了個禮:“隊長!”

  陳易風拍拍他,“恭喜啊,當爸爸了。”

  “托您的福。”徐承驍笑得很開心,看不出半點異樣,卻在陳易風轉身要進病房那一刻叫住他說:“隊長,我們打一架吧!”

  驍爺的語氣平常的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就好像當年特種兵選拔時被陳易風十招撂倒的人是誰他根本不記得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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