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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子璣:「......」

  沈勾長嘆一口氣,掀開帝妃的衣袖,取出長針為他針灸,一邊施針一邊道:「真能折騰,就你這副身子骨還敢去闖那等龍潭虎穴?還記得自己怎麼回宮的嗎?」

  雲子璣:「......」

  他記不清了,在小鎮的記憶斷在了湛繾踩著狗官腦袋為他擦拭寶劍這一幕,這之後他暈暈沉沉,根本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躺到未央宮的床上的,連這三日做的夢都毫無印象。

  沈勾猜到他想不起來,替子璣回憶道:「湛繾把你抱進宮時,你渾身滾燙髮紅,跟塊烤紅薯一樣。」

  雲子璣:「???」

  沈勾開了個玩笑,這才把當日的事如實告知。

  那天在小鎮上,雲子璣強撐著沒有倒下,他一個人坐進馬車裡,安安靜靜地忍著身上忽冷忽熱的不適,等著湛繾處理完爛攤子後一起回宮。

  等湛繾把所有事情處置妥當已時近傍晚,他掀開車轎的帘子,便看見子璣歪靠在馬車裡,雙手抱臂縮成一團,臉頰浮著病態的緋紅,伸手去摸,額頭滾燙,手心卻冰涼,後脖頸的淤青更是擴散成了一大片,青紫駭人,人更是已經暈沉過去,任憑怎麼叫都叫不醒。

  湛繾心跳都漏了半拍,當即拋下一切,帶著子璣飛奔回宮。

  御林軍直接在皇城大街上為帝王的馬車開道,如此一來,皇城所有人都知道馬車裡坐的是皇帝與帝妃。

  當夜沈勾衝進內殿時,皇帝滿臉焦急:「子璣怎麼叫都叫不醒,你快看看!」

  沈勾把脈時,也被雲子璣後脖頸的淤青嚇得一擰眉,這外傷浮在雲子璣白皙的肌膚上格外刺眼,更嚴重的是他強行動武牽扯出的舊傷復發,兩相夾擊下,帝妃當然醒不過來。

  雲子璣聽他複述,才知當日如此兇險,也難怪娘親都被驚動入宮了。

  「沈太醫又救我一命,多謝。」

  沈勾取下銀針道:「說來也是湛繾沒用,帶你出宮又不能將你保護好,居然能讓你落進惡人手裡受這等折騰?」

  他這一番話,也讓慕容淑牽動愁緒。

  鎮上的事早就在這兩日傳得滿城風雨,她光是聽旁人說那群刁民以分屍為樂就嚇得冷汗直冒,又聽說子璣曾落進那屠戶手裡命懸一線,心都提到嗓子眼,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子璣身邊。

  湛繾倒是心細,知道雲家人一定擔心,在子璣退燒後便允准慕容淑進宮來親自照顧。

  雲子璣為皇帝辯了一句:「當時情況複雜,不怪君上。」

  「你就護著他吧。」沈勾取出一瓶活血的凝露,塗抹在帝妃後脖頸的淤青上,而後將整瓶藥塞進帝妃手心:「這凝露是外敷化瘀的,疼的時候就抹一抹,我去給你熬內服藥,先告退了。」

  待沈勾離殿,慕容淑坐到子璣身後,撥開他的長髮,仔細看了看脖頸上的淤青。

  昨天早上她看到這處外傷,只覺觸目驚心,心疼萬分,一夜過去,這傷在沈勾的推拿與施藥下化去了黑紫色的淤血,看著沒那麼嚴重了。

  「娘親,你別擔心。」雲子璣安慰道:「只是一點小傷,而且沈太醫醫術高明,我很快就會好的。」

  正是因為親眼見識到沈勾醫術高明,慕容淑才更加擔心。

  有北微最好的神醫用最好的藥物調養了一個冬日,尋常體弱之人一定已經見好,然而子璣還是這樣孱弱體虛,只是用劍自保都能牽得舊傷復發,幾乎要了他半條命去,上次雲非寒入獄他也為此病了一場。

  風一吹就倒,雪一落就病,哪怕只是思緒起伏過大他都經受不住,這樣真是長久之相嗎?

  慕容淑又想起多年前那位高人的預言了。

  他說子璣只有當女子養,才能長命安康,若硬要做回男子,必定英年早夭。

  原本上戰場見血擋煞可以勉強解此命局,讓他恣意地做回男兒郎,卻遭奸人暗害,再不能提槍騎馬。

  半年前從大夫口中得知此結論,慕容淑當真是恨啊。

  她只是想讓子璣瀟灑地活一回,卻總有人要置子璣於死地。

  如今子璣雖然有皇帝寵愛,但身子骨弱成這樣,慕容淑日夜為此揪心。

  「小璣,娘聽說你這次出宮扮作了姑娘?」

  她怕惹起子璣幼年的傷心事,提此事提得小心翼翼。

  「嗯。」雲子璣大方承認:「為了掩蓋身份,陛下還把他的眼睛蒙起來,像小時候那樣,我就扮作他的娘子,瞞過了鎮上所有人。」

  慕容淑欣喜地發現子璣對男扮女裝這件事不再抗拒,她招手讓山逐過來。

  山逐手中捧著一個描金的小匣子。

  慕容淑打開匣子,一枚制式精美的瓊玉珠串呈現在雲子璣眼前。

  這枚珠串用的是瓊玉與瑪瑙,水線穿在其中,光華內斂,顏色明亮。

  「現在回想起來,子璣身體最好的那段時間,是你四五歲那兩年,還沒遇到君上之前。」

  雲家本來都打算將子璣當做女兒養一輩子了,但湛繾的出現,打亂了所有向好的局面,雲子璣為了他而抗拒扮作女孩兒,於是只能上戰場,其後才遭遇一系列暗害。

  慕容淑自然不會去怪湛繾,畢竟那時他也只是個可憐的孩子。

  她將珠串戴進子璣手腕中,晶瑩的寶石白玉在他白皙的腕間並不會突兀或是花哨,和湛繾贈的孔雀石碰撞在一起,十分賞心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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