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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運氣好能有新的線索,運氣不好,便諸事皆空。

  然而看姜令窈的眼神,段南軻便能猜到她想要訴說實情,既她自己如此信任,又做好了託付終生的準備,那他便不能裹足不前,獨自隱藏秘密。

  必把這些都告訴她,然後再籌謀兩個人的未來。

  姜令窈聽了段南軻的話,先是一頓,隨即便笑了起來:「好,那你先說。」

  段南軻放下手中的勺子,抿了一口茶水,認真看向姜令窈。

  當他斂眉凝神時,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但姜令窈卻一點都不怕他,只覺得這樣的段南軻別有一番俊朗。

  段南軻沒有多做盤桓,直接便開口:「窈窈,你是否知道,天佑年間除了喬太傅的案子,還有一樁叛國大案。」

  姜令窈猛地睜大眼睛:「你是說段將軍?」

  這三個字一說出口,姜令窈就猛地閉上了嘴,一下便猜到了七七八八。

  段南軻垂下眉眼,說話時聲音依舊平穩,只有那微微顫動的睫毛,出賣了他心中的鬱結。

  「還有人記得段將軍啊,」段南軻長嘆一聲,「十六年過去,能有人惦念,到底未涼了熱血。」

  段南軻看向姜令窈:「十六年前,段鐸將軍甩大軍駐守甘州,彼時也先來犯,將軍率領一隊先鋒營共計一萬人率先迎擊。也先派出的也是精銳,這一仗打得難捨難分,一直打了十日都未分勝負。」

  「段將軍以為此舉不可,拖延下去只會兩敗俱傷,難分勝負,便以虎符調遣後續中軍五萬人,想要合圍也先。」

  這一段過去,姜令窈只模糊知曉,並未如此清晰聽到戰況。

  她不由坐直身體,眉心微蹙,聽得越發認真。

  段南軻聲音逐漸低沉下來:「然他的虎符並未調來大軍,卻等到了一封八百里加急聖旨。」

  「聖旨上書,段將軍的副將杜波濤將軍實名上書,道段將軍勾結也先,陷大軍於不義,甚至偷盜傳國玉璽,想要遞送至也先之手,妄圖動搖國本。」

  「先帝命其速速收兵,儘快回朝等審。」

  姜令窈聽得心驚膽戰。

  段南軻繼續道:「當時也先已經增派騎兵,段將軍本就是強弩之末,苦等支援不來,卻等到了這麼一封聖旨,結果可想而知。」

  「最終……」段南軻聲音哽咽,「最終這一場仗大敗,段將軍失蹤,而那個檢舉段將軍的杜波濤也被段將軍憤怒的舊部所殺,徹底斷了線索。」

  「朝廷除了杜波濤的口供,加上千機盒確實丟失,便認定段將軍勾連外族,妄圖叛國,未怕邊關動盪,便暗地控制住段將軍在甘州的家眷,以逼迫段將軍現身。」

  段鐸是一員猛將,他忠君愛國,愛護百姓,多次冒死打仗,保護了邊關無數百姓,也堅定地保住了甘州。

  對於邊關百姓而言,他是他們的戰神,是他們能平安穩定,繁衍生息的希望。

  若段鐸叛國一事被揭發,後果不堪設想。

  姜令窈一聽便明白過來,她並非邊關人,從小生活在燕京,段將軍為國捐軀時不過三歲,卻也在年少時聽過百姓歌頌段將軍的事跡。

  段南軻垂下眼眸,道:「可朝廷等了許久,只等到了段將軍的屍首和完好無損的千機盒,也等到了段將軍一家自縊的消息,這個案子,便只能成為宮廷密檔,封存在奉先殿裡。」

  「經歷過早年的事變,也經歷過復辟,先帝倒也知道顏面二字是怎麼寫的,沒有被怒氣沖昏頭腦,只暗地裡處置了牽連此案眾人,還是給段將軍風光大葬,朝堂上也是哀聲痛哭,場面弄得異常感人。」

  明明逼死了忠臣良將,最後卻給自己做了面子,成了愛護忠臣的好皇帝。

  段南軻不由冷笑一聲:「也不知他百年之後,有沒有下地府贖罪。」

  天佑一朝的重臣皆知此案,朝中也從不議論此事,只因先帝心虛,不敢多加管束百姓,這才讓段鐸的事跡傳遍大江南北。

  至於關在紫禁城的皇帝陛下聽了是什麼感想,無人能知。

  姜令窈抬眸看向段南軻,段南軻的目光也恰好落到她身上。

  他低聲道:「我是段將軍的么子。」

  姜令窈在段南軻剛開始訴說此案時,便已然猜到段南軻的身份,卻未想到段南軻竟當真是段鐸的么子。

  段南軻見她一點都不驚訝,不由笑著嘆了口氣:「祖父祖母是父親早年的同鄉,曾跟隨他一起奮勇殺敵,後來祖父祖母喜結連理,我父親便讓兩人回了燕京,尋了中軍差事,因彼此之間似並無關聯,倒也無人知曉這段過去。」

  「說來也巧,當年事發時我只得三歲,因生來有些孱弱,不能適應甘州的氣候,我父親便同我母親商量,把我送回京中養一段時間,就在乳母和幾個家中下人送我回燕京的路上,甘州出了事,父親身邊的親衛趕上了馬車,帶著我一路東躲西藏,好不容易才回到了燕京。」

  段南軻並未有少時記憶,三歲實在太小,他亦沒有親眼所見家中父母親人慘死模樣,對段家的所有事均不記得。

  訴說這一段過往的時候,他顯得有些平靜,並未有如何的悲痛欲絕。

  但姜令窈還是伸出手,握住了他放在桌上的手,給了他妥帖心房的溫暖。

  兩人之間幾乎不說情話,但這般執手相望,卻是比山盟海誓還要珍貴的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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