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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南軻的帕子自是極乾淨的,一股悠然的沉水香撲面而來,姜令窈一把攥住帕子,在眼底擦了擦。

  段南軻見她這般小孩脾氣,不由勾了勾唇角,低聲安慰她:「人死不能復生,我們如今能做,就是替她伸冤,讓她瞑目。」

  他的話不僅說給了姜令窈,也說給了杏花嬸。

  杏花嬸身軀微振,她抬起頭,用衣袖狠狠蹭了蹭臉,把臉上那些傷心淚痕都拂去,才啞著嗓子道:「這位大人說的對。」

  杏花嬸看向姜令窈,同她哽咽道:「小珍來白河村時才十三四歲,她父母親人都在災厄中過世,只剩她一個人一路乞討流浪,過來白河村尋親。」

  「我男人把她救回來後,她在我家養了幾日,我跟我男人幫她尋親,可是她連表姑名字都不知,只記得姓,如此尋了半月還是未能尋到,她便留在了白河村。」

  「小珍很勤勞,在我家搶著幹活,後來她學會織網捕魚,便從我家搬出去,在村邊尋了個無人要的小篷船獨居。」

  這名死者並非白河村本地人,村長不認識也在情理之中。

  姜令窈和段南軻都未開口,只安靜聽杏花嬸說。

  杏花嬸道:「小珍真的是個極好的姑娘,她勤勞勇敢,這麼多年都靠著自己謀生,從不求人幫忙,後來我男人故去,她幫了我許多,待到我同女兒度過那段時候,她才少來家中。」

  杏花嬸說著又忍不住流淚:「即便如此,我也擔心她一個人吃住,同她說讓她十天半月就上家裡來說說話,她上次來家裡是……是八日前,那日她很高興,同我說認識了個新朋友,以後也不孤單了。」

  姜令窈在卷宗上速記,聽到這一句,她問:「杏花嬸,你確定是八日前?」

  杏花嬸點點頭:「能得,那日剛巧是端午,我特地叫她家裡來過節,不會記錯。」

  姜令窈的心砰砰跳,她問:「那她是否有說那個新朋友是誰?」

  杏花嬸搖了搖頭,她懊惱地捂住了臉,悲傷抑制不住地宣洩而出:「我沒問,我只知道那應該是個姑娘,且叫她小心些,莫要被人騙了去,都是我的錯……」

  她哭聲嗚嗚咽咽,讓人心中沉悶。

  「都是我的錯,我應該多關心她,要不是我只顧著自己,她又怎麼會死。」

  如此說著,杏花嬸嚎啕大哭起來。

  還未等她哭完,姜令窈的聲音卻再度響起:「杏花嬸,殺人償命,傷天害理,所有的錯都是兇手的罪孽,同你並不相干。」

  「等我們抓住兇手,定要他一命償一命,」段南軻聲音低沉有力,「我同你保證。」

  第54章

  大抵是因姜令窈和段南軻都是滿面嚴肅,語氣堅定,杏花嬸的悲傷略有些緩和,她抽泣幾聲,最終還是止住了眼淚。

  「多謝兩位大人,」杏花嬸哽咽著問,「小珍沒有親人,我想去看看她,不想叫她孤零零一個人。」

  姜令窈略一思忖,便道:「杏花嬸,現在小珍在順天府的停靈房內,有仵作看管,你若能去自是最好的,順便也可認認人,確認死者是否就是小珍。」

  杏花嬸聽到這話,紅彤彤的眼睛陡然一亮,她忙不迭道:「我這就能去。」

  「嬸子莫急,我想再問問小珍平日都喜歡去何處,除了她說的那個新認識的朋友,還有沒有交好之人?」

  杏花嬸嘆了口氣:「小珍不愛說話,因著只能靠自己過活,她格外勤勞,一個瘦弱的小姑娘,也靠著自己學會了出船打漁,雖不及那些壯漢,卻也很是厲害,她總覺得孤身無依,因此從不玩了,每日除了打漁就是編織漁網,一月都去不了縣裡一趟。」

  「若說朋友,她也就同我我們家親近一些,我女兒如今也有十三四歲,偶爾會去尋她玩,旁的人當真沒有。」

  姜令窈便問:「嬸子,你女兒去了何處?不知可否問一問?」

  「說起這個,當真是不湊巧,若是我家丫丫在,她指定日日都去尋小珍,又怎會不知她不見蹤影,」杏花嬸唇角有墜了下來,「過了端午第二日她就去縣裡小姨家中,去陪伴我要出嫁的外甥女,這些時候都在宛平,不在村里。」

  姜令窈同段南軻對視一眼,段南軻沖姜令窈微一點頭,姜令窈便起身道:「杏花嬸,我們先去看看小珍的棚船,待得查完便來接你一起去縣衙,可好?」

  杏花嬸抹了抹眼淚,道:「好,小珍的棚船就在最東邊,同別家棚船都不連著,棚船外栽種了一顆桃樹,她應當鎖了門,我這有鑰匙。」

  待取了鑰匙,姜令窈便同段南軻一起往村東行去,這個漁村下午時是最安靜的,行走其中除了白河翻湧來的潮氣,便是家家戶戶外面晾曬著的漁網腥氣。

  姜令窈看著一望無際的棚船,道:「沒想到白河村這麼大。」

  段南軻道:「白河涓涓而來,養育了兩岸百姓,也給宛平帶來了白河村,早年間災厄不斷,有不少災民湧入燕京,最後都留在了宛平,聚集在了白河沿岸,幾十年過去才有今日的熱鬧。」

  幾十年休養生息,才有今日的繁榮。

  一條棚船,一席漁網,就可以養活一家老少,能吃飽穿暖,不會饑寒交迫。

  兩人在村中慢慢而行,因著兩側除了棚屋就是棚船,因此村中小路皆由木板釘成,走在上面吱嘎作響,在寂靜村中顯得很是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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