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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默默地吞咽了下,給自己壯了壯膽子。也不再耽擱,把狗糧和軟骨鈣的罐頭抱進懷裡,反手關上柜子門,轉身離開。

  可剛走到玄關,就聽剛才那若有若無的呼吸聲是從客廳里傳來的。

  戚年臉色一白,整個人如墜冰窟。

  屋子裡有、有人!

  戚年驚慌失措地握住門把,也不顧沒穿鞋的腳一陣發涼,剛要用力,眼角餘光瞥見鞋櫃裡屬於紀言信的鞋子時,頓時冷靜下來。

  紀言信回來了?

  她狐疑地借著燈光凝神看去。

  虛驚一場後,心跳更加劇烈。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逆流,血脈跳動時的“突突”聲像是在腦海里炸響一般,讓她靜不下來。

  戚年放下懷裡抱著的狗糧和罐頭,踮著腳,小心翼翼地摸索著。

  她光注意著靠近沙發,沒有注意到腳下。踢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疼得她悶哼一聲,低頭看去,才發現自己踢到了行李箱。

  戚年單腳跳著扶住扶手,剛站穩。不料,身側突然伸出一雙手來,準確又快速地鉗住戚年的雙手,一陣天旋地轉,戚年已經被人反壓在沙發里,緊緊地鎖死了雙手。

  戚年一驚,下意識地用腿去踢。不知道踢到了那個人哪裡,他一聲不吭地單膝壓住她亂動的雙腿,手上禁錮的動作用力。僅僅幾秒,就把戚年控制得動彈不得。

  戚年已經嚇傻了,呆愣地看著黑暗裡隱約只有一個模糊輪廓的男人,半晌才劇烈地掙紮起來:“放開我……”

  紀言信聽見這個聲音怔了一下,手上的力道微微鬆了幾分,有些意外,又有些不太確定地叫她:“戚年?”

  戚年嗚咽了兩聲,卻不回答,只是壓低了聲音在哭。

  紀言信微低了頭,就著窗外灑進來的月光打量了她幾眼,沉沉地呼出一口氣:“是你。”

  那低沉的聲音里還帶著幾分剛睡醒的沙啞和慵懶。

  戚年被他用力握住的手腕一陣陣發疼,抽噎了兩聲,帶著哭腔:“你鬆開我……”

  她微弱的聲音像小奶貓一樣,掌心裡的掙動都像是在撓癢。

  紀言信低頭看著她,適應了黑暗的雙眸已經能夠把她看得清晰。那雙含著眼淚的眼睛像是上好的瑪瑙,漆黑明亮。這會咬著唇,頗有些羞惱地看著他。

  剛睡醒,他的感官遲鈍不少。直到這會,才嗅到了她身上若有若無的酒氣。

  他低頭,驟然拉近的距離嚇得戚年哭聲一止,瞪著圓溜溜濕漉漉的眼睛,驚惶地看著他。眼角處的眼淚,搖搖yù墜。

  紀言信只是偏頭嗅了嗅她唇上的味道,聞到酒氣,微微蹙眉,語氣不悅:“喝酒了?”

  戚年被他的語氣唬得一愣,老老實實地點頭:“喝、喝了一點……”

  紀言信似乎是笑了一聲,聲音沉冷:“不止一點。”

  戚年默。

  也不敢哭了,就這麼泫然yù泣地看著他,期望他能夠良心發現先鬆開她。

  但顯然的,紀言信對目前壓制她的姿勢並沒有半分不滿,那雙深邃幽深的眼睛盯著她,那語氣卻是寒涼得讓她打了個哆嗦:“來找我?”

  他不提還好,一提……戚年心裡的委屈就跟發酵了一樣,拼命地往外涌。

  她用力地搖搖頭:“我是來拿狗糧的,七寶的狗糧沒有了……我不知道你今天回來,如果知道,我一定……”

  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低不可聞,又開始啜泣。

  紀言信無奈地閉了閉眼,語氣又涼了涼:“不准哭了。”

  戚年根本停不下來,他一凶,她啜泣的聲音比剛才更大了一些。

  紀言信一天沒睡覺,下了飛機剛睡了半小時,被吵醒不說,這會被戚年哭得心煩意亂,耐心徹底告罄。他忽然一低頭,咬住她。

  第四十一章

  近在尺咫的距離。

  他們不是第一次離得那麼近,卻是第一次……近到呼吸相聞,唇齒jiāo|纏。

  咬得重了,怕她又哭。

  所以紀言信只是輕輕地咬住她的下唇,壓下去,用力地吻住。

  唇瓣相貼的觸感清晰得可怕。

  她的唇柔軟,瀰漫著淡淡的酒香。

  紀言信並不愛啤酒的味道,可意外的,這一次卻覺得香甜可聞。

  戚年不敢置信地睜大眼,連哭都忘記了,只看得見他那雙在黑暗中卻越發明亮的眼睛。漆黑的,卻帶著光。

  他的呼吸滾燙,鼻尖卻微微地帶著涼意。

  可戚年卻覺得,有一種奇異的蘇|麻從心尖漫開,一點點地匯入她的血液里,走遍她的全身。

  這個吻甚至都算不上吻,也不那麼溫柔。

  可她就是……意|亂|qíng|迷。

  那種以他為中心,漸漸旋轉開的漩渦。而她在岸邊,毫無預兆地被捲入,深深地陷了進去。

  直到……

  戚年的腿被他壓得發麻,她難受地動了動。想說話,嘴唇被他咬著,封住了所有可能說出口的話。

  腿麻得難受,她動了動,被他壓得更緊。那一陣酸麻把她剛咽回去的眼淚又bī了出來,她小聲地嗚咽著,不敢招惹他,卻又忍不住。

  紀言信蹙眉,終於往後一退,鬆開她的嘴唇:“怎麼還哭?”

  語氣無奈得似乎拿她沒有辦法。

  戚年的眼底盛滿了眼淚,被涼薄的月光一襯,卻像是一捧星輝,亮得奪目。

  她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太好意思:“腿……腿麻了。”

  紀言信靜默了幾秒。

  這種時候,他竟然有些想笑。

  但顧念著戚年薄得不能再薄的面子,他花了幾秒鐘克制住。原本鉗制她的手一用力,把她從沙發里拉起來。壓著她的腿也鬆開,在她身旁坐下。

  身旁的沙發往下一陷,戚年咬住唇才抑住倒抽冷氣的聲音。緩過那一陣麻意,她一動也不敢動,忍得一頭冷汗。

  紀言信沒去開燈。

  勉qiáng能視物下,給自己倒了杯水,可送到了嘴邊又想起,這水……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又放了回去。

  等過了一分鐘。

  他問:“腿好了沒有?”

  那聲音透著幾分沙啞,似乎沒有休息好。

  “沒有。”戚年用手指戳了一下,那酸酸漲漲的感覺讓她忍不住“唔”了一聲,再開口時,聲音都有些顫抖:“你……不是明天回來嗎?”

  她都打算好今晚回去問紀秋要航班號,然後明天帶著七寶去接機……

  “有點事。”紀言信的聲音淡了淡,不想多說。

  “那紀秋呢?”

  “她過兩天跟爺爺一起回來。”他轉頭看了她一眼,問:“為什麼晚上過來?”

  戚年委屈地只想對手指:“李越今天回來,我去接他。本來是送他回去之後,我正好順路來拿……可是發生了一些小意外,就這個時間了……”

  她努力地看清手錶,小聲地:“也……沒有很晚吧?”

  紀言信閉了閉眼,不想和她說話。

  這個念頭還沒超過三秒,他又無力地問起:“怎麼過來的?”

  他不問,戚年差點沒想起來……

  代駕還在樓下等著啊!

  “我要走了……”戚年火急火燎地站起來,抬步就走。

  紀言信下意識地在她經過自己面前時,用力地握住她的手腕,那聲音早已沒了之前的溫厚,冷冽得像墜入了冰窖:“又要逃?”

  他的掌心灼熱,緊扣住她,用力得讓戚年無法再往前。

  戚年遲鈍,沒有感覺到他那隱約的怒意,一愣後才想起回答:“我、我是找了代駕過來的。我上來很久了,不……”

  紀言信打斷她:“我送你回去。”

  戚年腦子空白了一瞬,隨即拒絕:“你不是剛回來嗎?我自己回家就行了。”

  紀言信鬆開她的手,站起來,順手從椅背上拎起自己的外套穿上。

  戚年還想阻攔,拉住他的袖口:“紀老師,真的不用了。你現在……”

  “我不放心。”他垂眸盯住她:“這個理由可以嗎?”

  戚年一怔。

  連著被搶白了兩次,她今晚本就不太靈光的腦袋跟僵住了一樣,無法思考。

  她默默地鬆開拽住他袖口的手,聲音低若蚊蠅:“可以。”

  ——

  戚年抱著狗糧跟在紀言信的身後下樓。

  代駕的姑娘正靠在車門旁抽菸,指間的火星一明一滅。看見戚年跟在紀言信身後出來,原本平靜的眸子微泛起嘲弄的笑意。

  指間的煙被她擲在地上,幾下用腳碾熄,她笑了笑,問:“還走不走?”

  “我送她回去就行,多少?”

  代駕的姑娘豎了下手指比了個數,看著他數了錢,接過來收進口袋裡。

  轉身走了幾步,她想起什麼,回過頭:“我不是壞人,對女的也沒興趣。”

  話落,朝紀言信拋了個媚眼,這才笑著快步離開。

  戚年一愣,第一個反應是……這姑娘的xing格還真是率直啊。

  第二個反應……難不成她以為自己是害怕她有企|圖才找了紀言信出來?

  可她明明只是順手牽羊……唔,嚴格說起來,還是這隻羊自己非要出來的……

  ******

  一路上,紀言信除了剛上車問了一句“現在住哪”之外,一直冷著臉沒說話。心qíng看上去非常糟糕的樣子……

  戚年想起當初自己只是問他要了手機號碼,他就不高興了那麼久,何況剛才那女孩直接向他拋了媚眼……這會應該想掐人?

  她估摸著自己纖細的脖子還不夠讓紀言信折的,就沒敢湊上去,安靜地抱著狗糧數經過的路燈。

  遠遠地已經能夠看到小區了,戚年才想起問:“那七寶……你今晚帶走嗎?”

  “不方便?”紀言信看著路況,沒轉頭。

  “方便!”

  這段時間養下來,戚媽媽對狗狗的恐懼已經降低了不少,除了不敢溜七寶,別的都沒問題。

  至於戚爸,他知道七寶的主人就要回來了,想起來就會問:“七寶什麼時候被接走啊?讓它多住兩天,以後可不一定會來我們家了。”

  他跟戚年骨子裡都是喜歡小動物的,尤其七寶又懂事又乖巧,還能滿足他奇怪的拍攝yù……

  真是喜歡得不得了。

  “那等從北巷古城會來,再接回來吧。”他放緩速度,經過小區門前的減速帶,再往裡就不知道戚年住哪了:“指路。”

  “一直開,最後一棟。”戚年看著或是散步,或是逛街回來的左鄰右舍,莫名心虛。

  想著等會他就要從這裡走出去,不知道會被多少熟人看到,就控制不住地燒紅了耳根。

  等拐進最後一棟公寓樓,戚年示意:“停在空著的那個停車位就可以。”

  車燈明亮,一眼看過去,能夠很清晰地看見地面上一個白漆的“7”字。

  紀言信挑了挑眉,頗有些興味:“你家是不是什麼數字都要和七掛鉤?”

  戚年想了想,一本正經地回答:“好像的確是這樣,我小學到大學,所有的學號基本上都帶了七字。”

  停好車,熄了火。

  紀言信轉頭看她,在路燈下,她的鼻尖有些紅紅的,那雙眼睛因為剛哭過不久,還泛著濕意。這會唇角彎著笑,倒顯得那雙眼熠熠生輝。

  鬼使神差的,他問:“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

  他意有所指得那麼明顯,戚年幾乎是瞬間就想起了前半個小時發生的事。原本就熱烘烘的耳根就像是被水點了一把火一樣,那滾燙的熱度漸漸地往她的兩頰蔓延。

  她下意識地咬住唇,剛咬住,就想起他咬著自己下唇用力吻上來的樣子,觸電一般鬆開,吶吶地攪著自己的手指,不知所措。

  他眯起眼,突然有耐心翻舊帳了:“除夕夜不是還問紀秋我的相親結果?”

  戚年羞愧地埋頭。

  還想著要矜持下的……結果……

  “不好奇?不想知道結果?”他聲音低沉誘|惑,徐徐誘之。

  戚年捂住漲得通紅的臉,抗拒不了,用力地點了點頭:“想知道……”

  想得都快走火入魔了。

  聯繫不上紀秋,不知道他是不是對相親的對象很滿意,這些時間是不是還有再跟那個女孩約會見面,會不會……她就一點機會也沒有了。

  只是這些沮喪的qíng緒只能壓在心底最隱秘的角落裡,一旦得見日光,它們就會像漫天飄舞的飛絮,一點點地侵占她全部的心房。

  讓她不安,讓她焦慮,讓她痛不yù生。

  她從不在意他始終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樣子,她怕得是——有一天她連仰望他的資格,都沒有了。

  鼻子酸酸的,她又想哭了。

  戚年用力吸了吸鼻子,有些哽咽:“如果是不好的消息,那你還是別告訴我了。”

  聽出她那隱約的哭腔,紀言信卻沒有一絲不耐。

  他專注地凝視著像鴕鳥一樣把自己埋在“沙堆”里的戚年,有那麼片刻,似乎聽見了心裡某一處塌陷的聲音。

  那是很柔軟的力量,讓他也無力抗拒。

  “我沒去。”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轉過來。

  戚年悴不及防地撞進他專注的眼神里,有些發懵。

  心臟比她先一步感知到空氣中那似有若無的電流,“砰砰砰”地劇烈跳動著。

  “沒有興趣,也不想期待。”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雖然這麼說有些薄qíng,但我……確實不是一個有耐心等陌生人走進這裡的人。”

  戚年的心跳聲幾乎要蓋過自己的聲音,唯一清晰的,是她沮喪得要哭出來的qíng緒:“我……我有些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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