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哆哆嗦嗦地接起電話,戚年握著手機往坐著泊車大叔的避風處躲了躲:“紀、紀老師。”
紀言信正準備掛電話,手機剛離開耳邊,就聽見她冷得發抖的聲音,皺了皺眉,又把手機貼回耳邊:“在哪?”
戚年對上下打量自己的泊車大叔尷尬地笑了笑,背著風口掩住手機:“我……我在外面和朋友吃飯。”
“有時間嗎?”紀言信問道。
風聲太大,紀言信的聲音戚年聽得並不真切,她開始後悔……為什麼不多走幾步去衛生間接電話。在餐館外,真是太受罪了。
她呼出一口氣,點頭:“有。”
紀言信握著筆的手指輕輕一轉,語氣閒適:“我有一份緊急的文件落在家裡了,能不能麻煩你走一趟,給我傳真過來?”
他解釋:“邵醉也不在國內,只有你……”
戚年聽懂了,立刻表態:“沒問題,我現在就去你家。”
她實在冷得受不了,跺了跺腳,gān脆返身回餐館。剛往回走了沒幾步,想起一件重要的事qíng,又猛然停住腳步:“可是我沒有你家的鑰匙啊。”
紀言信沉吟片刻:“有。”
“在裝七寶零食的收納箱夾層里。”
——
戚年急匆匆地回了家,在七寶裝零食的收納箱夾層里找到紀言信的公寓鑰匙時,她的表qíng有片刻的微妙。
七寶在桌下高高地仰著腦袋,一臉期待地看著她。
從剛才聽到戚年翻包時聽到零食袋悉悉索索的聲音後,它立刻拋開最近瘋狂熱愛的怪叫jī在這裡蹲點。
見戚年只是找出了一把鑰匙,一把摟住她的腳脖子低聲撒嬌。
“回來餵給你吃……”戚年蹲下去,拉開它的兩隻前爪。
奈何,她剛用力拉開,七寶就立刻圈上來,死死地抱住。腦袋胡亂地蹭著她的小腿,沾了她一絲襪的狗毛。
搞不定,她只能發簡訊給紀言信求助。
“紀老師,七寶抱著我的腳不給走……今天能破例用零食滿足下嗎?”
紀言信回復地很快:“我記得零食收納袋的最底層放了七寶的浴液,你找找。”
戚年一頭霧水地去翻包,剛拿出浴液,死皮賴臉討零食吃的大金毛霍然一臉嚴肅地站起來,夾著尾巴溜了……
就這麼,
溜……
了……
幾秒後,紀言信問:“解決了?”
嗯……解決了……
大約半小時後,戚年就到了紀言信的公寓裡。
從鞋櫃裡找出鞋子換上,她不自覺地放輕腳步聲,一路直奔書房。按照紀言信之前的指示找出放在書桌左側,壓在最底下封存在檔案袋裡的文件傳真過去。
沒有一絲人聲的書房裡,所有的聲音似乎都被放大,空曠又寂靜。
還是中午,窗外卻烏雲沉沉,冷風肆nüè。如果不是戚年知道時間,恐怕都分不清現在到底是正午還是傍晚了。
呼呼的風聲里,樹影搖曳。
戚年莫名地覺得心底泛起了涼意,怕自己再胡思亂想下去又會半路奪門而逃,低頭給紀言信發簡訊。
“讀取進度條20%……”
“讀取進度條40%……”
“讀取進度條60%……”
第四條簡訊剛編輯了兩個字,就收到紀言信的回覆:“z市今天的天氣怎麼樣?”
戚年刪了,重新編輯:“不怎麼好,早上還有太陽,中午的時候天就yīn下來。風大,還冷。”
紀言信瞭然:“害怕?”
戚年:“……”承認了會不會有些丟人?畢竟大白天的也能把自己嚇出一身汗來的人,實屬少見啊。
不料,沒等戚年回答,紀言信直接打了電話過來。
戚年頓時有種被人看穿了的窘迫感。
紀言信絲毫沒提簡訊的事:“紀秋想去北巷古城,攻略都做好了,問你是不是要一起去?”
戚年的注意力果然瞬間被轉移:“北巷古城?”
紀言信扣住筆帽,低垂的眼眸里漾過一絲清淺的笑意:“嗯,初九。”
“要去要去!”
北巷古城還是戚年和紀秋提起的。
按照原定計劃,戚年下一個坑的梗是前世今生。只是遇見了紀言信,就……臨時改成了《美人宜修》。
前世今生的故事盤亘在戚年腦海里已經有很多年了,當初因為一時的共鳴,對這個故事一執著就是好幾年。可惜幾年前和路清舞還是基友的時候,戚年不設防地和路清舞說起過,決裂之後,路清舞沒皮沒臉地盜用了她的故事她的創意。
無論是出於避嫌還是別的原因,戚年都無法再寫這個故事。哪怕依舊是前世今生這個梗,可到底,已經不是最初的那個了。
這是她心底最深處的遺憾。
而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紀秋就是其中之一。
傳真機的聲音把戚年拉回現實,她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qíng:“那紀老師,你去嗎?”
紀言信不答反問:“我去不去很重要?”
戚年無意識地咬住手指,含糊著回答:“對我而言,很重要。”
——
除夕夜,失聯了大半個星期的紀秋終於給她發來了視頻通話。
戚年剛放完煙火進屋,身上還帶著寒冬的清冷之氣,紀秋就看著她又是抱暖手袋又是墊著七寶暖腳,唇角不自覺地抽了抽。
正想提醒她注意形象,她堂哥就坐在電腦後……
話還來不及說,就聽戚年賊兮兮地問:“你哥在不在?”
紀秋眉頭一挑。
電腦後翻書的人抬起頭來,清冷的眉眼靜靜地盯了她一瞬。
紀秋輕咳了一聲,“在”字還未說出口,便聽戚年又問:“相親的結果怎麼樣?”
這一刻,
紀秋好想裝作什麼都沒聽見……
她立刻掩唇咳嗽了幾聲,擠眉弄眼:“戚姐姐,我哥就在這呢……你是不是有話要跟他說?”
戚年:“……”
片刻沉默後,戚年秒速關掉視頻通話。
捂著燙紅的臉一低頭,就看見七寶抬起腦袋看著她。
轟——
炸了炸了……
同一時間的美國。
窗外是大片大片飄落的雪花,室內卻在瞬間安靜得連根針落在地上都清晰可聞。
紀言信翻過書頁,目光隨著書頁上的文字移動,緩慢得有些漫不經心。似乎,微毫未受戚年剛才那兩句話的影響。
只有始作俑者坐在電腦前冷汗淋漓。
她哪知道……
紀言信說不去就不去,態度qiáng硬得連老爺子以身體不好為由也堅持拒絕。
再說了,他沒收了她的手機。
她想實時直播也沒有通訊工具好嘛!
第四十章
這一次的視頻通話後,戚年再和紀秋聯繫時,都石沉大海,杳無音訊。
她不是沒想過詢問紀言信……但每次要發簡訊或是想打電話時,那晚的尷尬依舊曆歷在目。想著想著,就沒勇氣問了。
左右人也好端端地在美國,過完年就能見到,也不急著這一時了。
初六傍晚。
李越提前從j市回來,戚年跟戚爸爸借了車去接他。
不過小半個月,可再次見到他,總覺得他又長高了些,氣質上穩重成熟了不少。尤其穿著深色的大衣,那面容白皙,稜角分明,竟透著些冷意。
戚年一看李越端出這個表qíng,心裡就是一咯噔。
李越的臉上很少會出現這樣的表qíng,唯二的兩次……一次是戚年弄壞了他的模型,一次是高中的時候有男生欺負劉夏,上課的時間把劉夏反鎖在學校的雜物間裡。
第一次他和戚年差點絕jiāo,第二次,他把欺負劉夏的男生拉到小樹林打了一架,差點記了大過。
不過戚年至今還能回想起,當年她和劉夏知道這件事趕去勸架時,那不可一世的男生鼻青臉腫的樣子……真是,太可憐了!
想到這,戚年不由苦著臉。無比後悔自己因為好奇李越求婚成功了沒有,而殷勤地來接人的這個決定。
走了一段路到車庫,李越轉身朝戚年伸出手來。
戚年剎住腳步,愣愣地回看著他:“gān、gān嘛?”
李越不太想說話,簡單兩字回答:“鑰匙。”
戚年立刻把車鑰匙從兜里掏出來遞給他,作為新手……戚年對自己的車技還是很忐忑的。
上了車,李越的臉色似乎緩和了一些,轉頭看了眼戚年,提醒:“安全帶。”
戚年邊拉了安全帶扣上,邊問:“你怎麼了?跟夏夏鬧不愉快了?”
李越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啟動車子後,才“嗯”了聲。可具體鬧了什麼不愉快,卻一點想要告訴她的yù望也沒有。
這就是劉夏和李越之間的差別。
如果是劉夏和李越鬧矛盾了,這會肯定拉著她上酒館子,邊喝酒邊罵街,什麼委屈都跟戚年倒了個gān淨。
但李越明顯不願意多說……
車匯入車流,李越煩悶地看著前面因為紅綠燈而排起的長隊,說:“戚年,陪我喝酒吧。”
好吧。
戚年決定收回剛才的話,其實他們的本質還是非常一致的……
意識到事qíng的嚴重xing,戚年悄悄給劉夏發了微信。
劉夏的回覆很冷淡,顯然也在氣頭上:“吵架了。”
戚年頭疼地閉了閉眼,回覆:“具體qíng況啊,大小姐!你家李公子都拉著我去買醉了,我不想喝到醉死都不知道是為什麼好嗎?”
劉夏這才動了惻隱之心:“你看著他點。”
帶著戚年,李越還不至於混到去喝酒吧。東拐西繞的,竟然到了學校附近的大排檔。
李越要了個包廂,點了一箱啤酒和幾道下酒菜,也不管戚年,坐下來就開了酒瓶狠狠灌了幾口。
戚年在心裡又把這件事的嚴重程度往上升了兩級,紅色預警。
李越灌了一瓶酒後,似乎清醒了一些:“戚年,劉夏……”
他才剛說了這兩個字,就是一陣無言。
戚年摸不著頭腦,也不敢往李越傷口上撒鹽,就開了瓶酒,陪他喝了幾口。啤酒的苦味嗆得她皺了皺眉,開口時,聲音都帶了幾分澀意:“qíng侶之間鬧不愉快是常有的,別往心裡去啊。”
尤其是劉夏這種不著調的,欺負李越那是常有的事。
李越搖搖頭,神色忽然有些落寞:“她說要分手。”
頓了頓,聲音更加低啞:“你知道,她從來不會拿這個開玩笑。”
戚年一怔,有些回不過神來。
明明前不久,劉夏還在和她吐槽,李越竟然想要靠罐頭向她求婚。怎麼這年一過,兩個人就要分手了?
夏夏有時候脾氣急,可在李越的面前願意壓制忍耐。李越又是個xing子溫和的,最能包容。所以平日裡,連大小聲戚年都沒聽見過,怎麼矛盾一升級就鬧上分手了?
但等戚年細問,李越又不說了。只一口口地灌著酒,頗有不醉不歸的架勢。
戚年頭疼得直揉眉頭。
這種qíng況,她瞎攙和不行,不摻和……似乎也不行。
兩頭探了口風,皆一無所獲後,戚年愁得也狠狠喝了一大口酒解解渴。
結果,戚年完全忘記了自己的酒量不足以支撐她喝酒解渴的程度,沒一會,就覺得頭重腳輕,暈乎了起來。
包廂里酒氣撲鼻,戚年已經有了幾分醉意,這時再嗅著酒香,腦子跟僵住了一般,連思考能力都沒有了。
她推開酒瓶,拿起桌上已經涼透的大麥茶灌了幾口,這才清明了幾分。
李越已經半醉,戚年奪過他手裡的酒瓶,看他撐著額頭一副láng狽不堪的樣子,嘆了口氣:“我先送你回去。”
戚年去結了帳,讓老闆幫忙叫了一個代駕,先把李越送回家。
李叔還沒睡,叮囑戚年回去的路上小心後,一手拎著行李箱一手扶著李越上了樓。
不知道是不是喝酒了的原因,很多微小的qíng緒都在酒jīng的作用下不斷被放大。
戚年靠著椅背,突然有些疲倦。
她想起了高中那年的各奔東西,也想起了自己初初邁入畫手圈時受到的欺負和背叛,到最後,想起紀言信,莫名地就濕了眼眶,難過得無以復加。
代駕的姑娘握著方向盤良久,看戚年捂住臉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終是有些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問她:“姑娘,接下來送你回家?”
戚年搖搖頭:“我要先去搬狗糧……”
代駕的姑娘唇角抽了抽,無力地問:“地址。”
戚年報上了紀言信公寓的地址,等站到了紀言信的公寓門口,才想起先給他發個簡訊報備下。
開了門,戚年在牆壁上摸索著按亮玄關的壁燈。
暖茶色的燈光碟機散了戚年心頭的幾縷不安,她快速換了鞋,直奔廚房放著七寶狗糧和零食的柜子。
廚房電燈的開關不清楚在什麼地方,戚年找了一圈沒找到,就借著玄關勉qiáng能夠視物的燈光去開上面的柜子。
悉悉索索的動靜里,戚年卻聽到了一些不尋常的聲音。
她毛骨悚然,手上的動作不由放輕,屏息側耳。
可剛才那輕微的呼吸聲卻像是她憑空臆想出來的一般,房間內安靜得只有她因為害怕而越來越沉的呼吸和胸腔內不斷加速的心跳聲。
戚年從小膽子就小,三個人里,她是最不經嚇的那個。
以前過年時,三戶人家湊在一起,李越和劉夏就愛蒙在被子裡互相講鬼故事,戚年一個無辜受災的人往往被嚇得面色發白,手腳發軟。
到後來,有一次她嚇狠了,接連幾天夢魘,李越和劉夏才不敢再當著她的面說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