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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保溫盒。”紀秋大致地形容了一下保溫盒的樣子,仰頭看他:“堂哥你有看見嗎?”

  紀言信懶懶地掀了掀眼帘,“嗯”了一聲:“戚年問你要?”

  紀秋瞠目結舌:“堂、堂哥,你怎麼知道?”

  “告訴她,明天下午過來一趟,我拿給她。”話落,想起什麼,他轉頭看了紀秋一眼:“之前不是說想跟她學畫畫,你去確定下時間,我跟她談談酬勞。”

  紀秋跟著他走出廚房,邊走邊說:“我問過了,戚姐姐說星期一的時候正式開始,剛考完試她要在家當小豬。”

  紀言信的腳步一頓,微蹙了眉心:“當小豬?”

  紀秋忍俊不禁地點頭:“她這兩天總是熬夜趕稿,又要應付考試,好幾天沒睡過好覺了。說要在家吃了睡,睡了吃,好好地補回來。”

  如紀秋所料,紀言信只微挑了挑眉,毫無興趣地轉身回了書房。

  她用腳尖蹭了蹭蹲坐在她腳邊的七寶,沉沉地嘆了口氣:“堂哥怎麼跟塊石頭一樣,這樣下去,戚姐姐可真的要八年抗戰了。”

  七寶抬頭看著她,糾結了幾秒,忍痛把嘴裡叼著的玩具球塞進紀秋的手心裡。

  紀秋拿著被它啃得濕漉漉的玩具球,頓時……不知道要擺出什麼表qíng來。

  她……又沒難過!

  誰讓它拿玩具來哄了?!

  戚年接到紀秋的回電時,正踮著腳去夠衣櫃頂囤著的兩個玩偶。

  剛拽住一個角,就聽紀秋小聲又興奮地告訴她:“堂哥讓你明天下午過來一趟,他把保溫盒拿給你。”

  戚年“嗯”了一聲,反應不及:“過來一趟?過去哪裡?”

  她把自己踮得更高些,用力扯住玩偶的尾巴,小心翼翼地往下拉。

  紀秋邊逗狗邊回答:“當然是公寓啦。”

  噼里啪啦——

  戚年沒收住力,衣柜上兩個玩偶落下來不止,還拽翻了一個鐵盒子,“咚”地一聲砸在她的額頭上……

  嘶——

  疼死了!

  ——

  戚年的額頭被鐵盒砸出了一個犄角。

  不疼,卻很難看……

  昨晚吃飯的時候,被毫無愛心的劉夏和李越嘲笑了一整晚,導致她都有了心理yīn影。懶覺都沒睡,折騰了些頭髮把傷口擋住。

  但不知道是心理問題還是……審美問題,總覺得……好醜!

  紀秋昨天聽到那慘烈的聲音後,第一時間表示慰問。

  但到底沒有親眼看見,對戚年用“慘不忍睹”四個字來形容,還是沒有個具體的形象。於是,等吃過午飯後,就滿懷好奇的和七寶蹲在落地窗前等著戚年的到來。

  戚年對和紀言信有關的事qíng,永遠都格外的上心。

  她來的時候,紀言信還在書房。

  紀秋說他在開視頻會議,不能打擾。就切了水果,端了飲料來招待她。

  有共同話題的兩個人湊在一起,時間就過得飛快。

  一個小時後,紀言信從書房裡出來。見到戚年,還有一瞬的意外。

  轉瞬,便想起她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抬手虛指了一下書房的方向:“進去等我。”

  戚年乖乖地應了聲,去書房等他。

  她前腳剛走,七寶後腳就跟上。

  來了書房,就趴在暖暖的羊毛毯上,四爪攤平,只卷著尾巴,偶爾在戚年目光落下來的時候,輕輕地一掃。

  紀言信進來時,手裡端著兩杯茶。

  見她拘謹地站著,他隨意地指了指沙發:“坐。”

  書房裡的窗簾半拉著,光線有些暗。

  就像是下午暮色即將到來時,透著一股沉邃的幽冷。

  紀言信也察覺到了,簡單地解釋:“昨晚沒睡好,眼睛怕光。”

  說話間,他已經在長沙發的一側坐下,手裡拿了片刻的杯子輕放在桌几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他手指抵著杯底,把茶盞推到她的面前。

  茶水在昏暗的光線里,簇綠簇綠的,像是祖母綠的寶石,瑩潤又清澈。

  紀言信抬眼看她:“要站著和我說話?”

  他的聲音,帶了一絲鼻音,微微的沙啞。

  戚年這才回過神,在他左手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

  這樣近的距離,他qiáng烈的存在感讓戚年不由自主地放輕了呼吸:“紀老師,你要是沒休息好,我明天再來。”

  紀言信似乎是笑了一聲,沒立刻回答。

  他起身,去取了架在書上的眼鏡戴上。順便,看看郵箱裡有沒有他要的加急檔案。

  戚年上一次見他戴眼鏡,是在實驗室里。

  他穿著白大褂,雙手撐在桌面的兩側,凝神看著電腦顯示的實驗數據。

  眼鏡的邊框很容易修飾一個人的氣質。

  意識到自己在走神,戚年趕緊收回思緒。

  不太習慣這樣的安靜,她輕咳了兩聲,打破這樣的沉寂:“我很喜歡紀秋,教畫畫的事qíng沒有必要那麼嚴肅地對待。我今天……就是來拿保溫盒的。”

  “保溫盒我放在鞋柜上面了,你等會出去帶上就好。”他站起身,原本想好要和她談的事qíng,已經被她剛才那句話一字一字瓦解。

  又是一陣沉默。

  戚年抿了口茶,突然可悲的發現,他們之間的話題都實在少得可憐。

  他不願意多說,而她,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她捧著茶盞的手微微收緊,克制地繃緊了聲線:“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紀言信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戚年站起身,怕踩到不知道趴在哪的七寶,低著頭時刻注意著腳下。

  等走到了門邊,手握上了門把。

  卻聽見身後,幾步外,他逐漸靠近的腳步聲。

  清晰,沉穩。

  下一刻,一隻手,從她的身側越過,落在她面前的房門上,輕輕按住。

  戚年驀然一僵,心跳如擂鼓。

  紀言信像是絲毫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會讓眼前的人承受多大的壓力,壓低了聲音,嗓音微啞:“轉過身來。”

  戚年沒敢動。

  心底卻狂喧:“這是要gān嘛!要gān嘛!!!”

  要是被壁咚的話,那是表現得qíng願點,還是矜持地推開啊?

  完全沒有一點心理準備啊!!!

  “我說,”他淡了嗓音,這一次,含了笑,低沉清潤:“轉過身來。”

  戚年腿軟了軟。

  他說話時,微低了頭。

  氣息從她的耳廓上拂過,痒痒的,像是有人拿著一根羽毛在她心尖上輕輕地刷過。簡直……不能忍!

  紀言信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帶著她轉過身來。

  晦暗的光線里,他隱在鏡片後的眼睛卻亮得發光。

  他緩緩低下頭來,原本按在她肩上的手指抬起,輕輕挑開她額前遮擋傷口的幾縷髮絲。似有意,又似無意地順手一卷,纏在了指尖。

  戚年的聲音都開始抖了:“紀、紀老師……”

  紀言信低眸,和她對視了幾秒,問:“疼嗎?”

  說話間,那溫熱的手指從她的犄角上拂過。

  戚年的心都像是被他用指尖一寸寸摸過去,心癢難耐。

  大概是察覺這樣的距離實在太過危險,紀言信只停留了一瞬,便鬆開了她的髮絲。克制地往後退了一步,像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依舊是沉穩矜貴的模樣。

  戚年眨眼,再眨眼……

  然後……

  落荒而逃。

  第三十三章

  戚年已經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當著紀言信的面落荒而逃了。

  不得不承認,她是個怯弱的人。在遇到無法承受的事qíng時,第一個想到的,永遠不是揮劍而上。

  可這一次……她跑出來之後,就傻眼了。

  腳後跟涼涼的,她忘記換鞋……穿著紀言信家的室內拖鞋,就甩門跑了出來。

  此刻,站在公寓樓下,上樓換鞋也不是,直接走人也不是……

  尤其是——

  戚年低頭,和蹲坐在她腳邊的七寶面面相覷。

  有沒有人能告訴她,拐了男神的狗應該以什麼姿勢把狗再送回去?

  ——

  紀秋嘴裡還咬著香噴噴的鴨鎖骨,呆愣地看著站在書房門口的紀言信。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哥……戚姐姐跑出去了。”

  紀言信眼底浮起壓不住的笑意,“嗯”了聲,不慌不忙地回臥室取了外套穿上:“等會把飯煮上,我帶七寶去打針,晚點回來。”

  紀秋“啊”了一聲,有些反應不過來:“不是明天嗎?”

  “提前去。”紀言信拉開柜子,拿上七寶的牽引繩和免疫證,轉身瞥了她一眼:“吃完開窗通通氣,不然七寶回來又要撕chuáng單。”

  紀秋“哦”了聲,默默地又往嘴裡塞了一口鴨鎖骨。

  關上門,紀言信輕嘆了口氣。

  紀言信下樓時,戚年果然沒走遠。

  正蹲在花壇邊,抱著雙膝和七寶大眼瞪小眼。

  一人一狗,還真是出其得和諧。

  七寶最先發現紀言信,戚年連它的身影都沒看清楚,它已經諂媚又狗腿地纏到了紀言信的身邊。

  他走一步,它就邁一步,亦步亦趨,像條小尾巴。

  戚年立刻站起來,尷尬得手都不知道要怎麼擺,糯糯地叫他:“紀老師。”

  紀言信停住腳步,站在原地。

  七寶沒剎住車,一腦袋撞在紀言信的腿上,暈了暈。

  他忍不住彎唇,先彎腰給七寶套上牽引繩。

  長長的繩子落地,七寶低頭,用牙齒叼住,自己牽著。

  紀言信揉了揉它柔軟的腦袋,站起身,見戚年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招招手:“過來。”

  戚年抿了抿唇,思想鬥爭片刻,挪了一小步。

  紀言信略微沉默,朝她的方向邁去。

  把手裡拎著的保溫盒推給她:“拿好。”

  戚年趕緊接過來,抱在了懷裡。

  紀言信瞥了她一眼,目光在她穿著的那雙拖鞋上轉悠了一圈,大約是在忍笑,開口時,聲音都有些含糊不清:“如果你喜歡,我可以送給你。”

  戚年囧得就差徒手劈開一條地fèng,把自己塞進去。

  他這麼一調侃,戚年的臉皮生生薄了幾分,一下漲得通紅,可又說不出什麼辯解的話來。只能任由他邊打量,邊拿她打趣。

  原本就已經很窘迫,可他的目光毫不掩飾,讓她更加無地自容。

  好像遇見他之後,什麼丟人的事,她都做了一遍。

  “以後不要再做逃兵。”他的語氣隨意,深邃又清澈的眼底倒映著她的身影。

  戚年看見他眼裡的自己,惶然不安。

  “不想聽的時候可以捂住耳朵,不想看的時候可以遮住眼睛,但不要每次都落荒而逃。”紀言信微曲了膝蓋,半蹲下來。

  戚年被他這突然的動作驚得下意識地往後,剛退了一步,就被他扣住腳腕。

  溫熱的手指握著她的腳腕,那觸感和溫度,讓她瑟縮了一下。漲紅著臉,咬緊了下唇,有些彆扭地想從他的手心裡抽出來。

  紀言信抬頭看了她一眼,微低了聲音:“站穩,別動。”

  清潤的聲音壓低,不容抗拒。

  戚年立刻乖乖聽話。

  紀言信鬆開手,把拎在手裡的黑色短靴放到她的面前。

  這才站起身。

  戚年的臉已經紅得不能再紅了,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以為他會替她穿上鞋。

  可轉念一想,如果會這樣做,他就不是紀言信了。

  就她所了解的紀言信……也不會做這樣的逾距的事qíng。

  她低下頭,匆匆地換好鞋:“對不起。”

  這聲道歉,也不知道是為了剛才魯莽地穿著拖鞋又拐了狗跑下樓來,還是為自己的胡思亂想。又或者……

  兩者皆有。

  紀言信像是沒聽見,把玩著車鑰匙,問她:“我帶七寶去醫院打疫苗,要不要一起去?”

  戚年一怔,看了眼乖乖蹲坐在紀言信腳邊寸步不離的七寶,忙不迭點頭:“要!”

  她唇角的笑意還未漾開,一抬頭,驀然撞進了他深不可測的眼眸中,漆黑的,像是無波無瀾的古井水,沉默寂靜。

  可戚年就是覺得……莫名柔和。

  寵物醫院離紀言信的公寓並不遠,或者說。

  紀言信的公寓坐落在z市最好的地段,鬧中取靜。大到商場專櫃,小到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應有盡有。

  如果開車過去,不過幾分鐘而已。

  戚年牽著七寶坐在后座。

  原本抱在懷裡的保溫盒隨意地放在了坐墊上。

  七寶似乎對這個藍粉色的保溫盒特別感興趣,抬起前爪搭在座椅上,目不轉睛地看著它。

  紀言信透過後視鏡往後瞄了眼,輕笑著提醒:“一旦七寶盯著一樣東西超過一分鐘,那件東西的下場就是被它撕得粉碎。”

  他估計了一下保溫盒的堅硬程度:“這個應該碎不了,但難免會被它用來磨牙。”

  戚年立刻護著保溫盒,丟到了副駕的座椅上:“為什麼?它不喜歡嗎?”

  “看qíng況。”紀言信略微沉吟:“也許是qíng緒焦躁需要發泄,或是只是單純地想引起你的注意,有時候它只是想破壞……”

  “七寶溫順聽話,聰明懂事,但也很調皮。”頓了頓,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他的聲音微沉了沉:“你應該,見識過了。”

  他指得是兩次被七寶咬壞包的事。

  這麼意有所指下,戚年自然也回想了起來。但一想起七寶歪著腦袋一臉純良無邪凝視你的表qíng,以及它撒嬌時會打滾,會搭手,會求擁抱的萌態……

  戚年覺得,它無論做了什麼調皮的事qíng,都可以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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