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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教授的表qíng頓時有些jīng彩。

  紀言信自然也看到了,眉峰微挑,覺得頭更疼了。

  這什麼奇怪的審美?

  “是戚年那丫頭的吧?”沈教授拿起三明治,剝開錫紙看了眼。

  呦,還挺豐盛。

  ròu松,jī蛋,培根,烤腸……

  香得他嘴裡不停地分泌口水。

  紀言信低頭把玩著鑰匙圈,沒回答。

  這是默認啊……

  沈教授立刻把三明治放回去:“那我不要了,人家小姑娘送給你的心意,我吃了要折壽。”

  “她送了,我收了。誰吃的有那麼重要?”紀言信順手把鑰匙塞回褲袋裡,修長的手指搭在保溫盒上,輕輕地敲了兩下:“不吃才làng費。”

  沈教授意味不明地笑了聲:“嫌麻煩收下來gān嘛?回頭還要我銷贓。”

  紀言信皺了皺眉,無言反駁。

  答應收下來,完全是因為……

  他回想起剛才,戚年那個濕漉漉的眼神,覺得心臟有一處微微塌陷了。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

  也許是昨晚沒有休息好,才有這種前所未有的錯覺。

  紀言信輕壓了壓兩側的太陽xué,不知道是不是昨晚臥室的窗忘記關了,他今早起chuáng開始,就一直頭疼。

  “先放你這,我過兩天再來拿。”話落,他起身離開。

  走了沒幾步,聽沈教授有些含糊的聲音響起:“昨天我跟你爸去打高爾夫,他問我認不認識戚年。”

  紀言信的腳步頓住。

  沈教授在他身後笑得像是只偷腥成功的貓:“年紀大了,嘴上沒把門,好像說了些不能說的。”

  紀言信手背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啞聲問:“你說什麼了?”

  “也沒什麼。”沈教授掀開杯蓋,嗅了嗅碧螺chūn的茶香,愜意道:“就覺得你對那女孩不一般,挺上心的。”

  紀言信無力地閉了閉眼,抿緊唇,一言不發地抬步離開。

  ——

  戚年趴在桌上畫原理圖,紀言信來了,她才收起畫紙,翻開筆記本。

  如往常一樣,寫完課題,他才正式上課。

  紀言信上課很少做板書,很多重點的知識通常都是口述,或者自己實踐做實驗體會。即使寫了板書,大多時候都是一些生僻的專業詞,以及畫原理圖示例。

  戚年作為門外漢,頓時兩眼一摸瞎,不知道什麼時候該記,又要記什麼。

  紀言信偶爾眼風掃到時,她都是一手托腮,叼著筆,苦大仇深的表qíng。

  雲裡霧裡的上完課,紀言信被學生拖住問問題,戚年就抓緊時間收拾好東西,到教室外等他。

  難得的晴天,風卻很大。

  戚年在走廊里站了一會,就覺得露在外面的雙手發涼。她邊把手湊到嘴邊哈氣,邊轉頭看樓梯里經過的人。

  等了大概十分鐘。

  紀言信拿著課本走下來。

  戚年正要迎出去,腳剛邁出去,就看見落後紀言信兩步遠的地方還跟著一個女生。

  大概是發覺走得太快,紀言信在樓梯的拐角處等了幾秒,讓那個女生跟上他。

  戚年“誒”了一聲,默默地收回腳。

  是生化院除了劉夏之外唯二的那個女生。

  唔……聽說,已經出口了?

  戚年觀望了片刻,等快看不見他們的身影了,這才跟上去。

  結果……

  剛到一樓的樓梯口,就看見紀言信站在幾步外守株待兔。

  那隻兔子——當然是她。

  戚年躲避不及,被逮了個正著。只能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走過去:“紀老師。”

  紀言信看著她低眉順眼的樣子,挑了挑眉:“跟著我?”

  戚年趕緊搖頭,從包里拿出筆記本:“我是找你問問題的。”

  紀言信從她手裡抽過本子,隨手翻了兩頁。每頁頁腳都畫了小圖像,最後一頁更是塗了兩隻金毛在玩球。

  他轉眼看她,無聲的詢問。

  戚年不好意思地咬咬唇:“這是七寶還在我家的時候畫的……”

  她悄悄掃了眼,用手指了指叼著球的那隻金毛,不太好意思地解釋:“這只是我,叫七崽……”

  七寶寄養在戚年家裡時,戚年回家後都會抽空陪七寶玩一會,有時候會玩球。但礙於公寓大小的限制,不能施展開,通常都是丟幾個球讓七寶撿回來,借著獎勵的功夫,就開始對七寶上下其手……

  比如揉胸毛,揉腦袋,捏爪子。

  後來,有一晚腦子一抽,畫了兩隻金毛。

  一隻叫七寶,一隻叫七崽。

  本來想貼上微博的,但……最後當成私貨藏在本子裡了。

  紀言信的目光凝了片刻,才移開眼,往前翻。

  她的字倒寫得很清秀端正,排列在一起,看著賞心悅目。

  只是筆記的內容,實在不敢恭維。

  紀言信又隨手翻了幾頁,再往前,基本上都是只有一個課題,一副原理圖,然後就是她的隨手塗鴉。

  看來,上課沒少做小動作。

  他抬眼,看著她:“想問什麼。”

  紀言信問。

  戚年“啊”了一聲,耳根子紅了紅,小聲回答:“要問的太多,我也不知道要問什麼。”

  專業詞那麼多,她只記得住幾個,就連提問……都很困難。

  良久,還是紀言信問:“替劉夏摘的筆記?”

  戚年點點頭。

  “哦,那不需要了。”紀言信把本子還給她:“你摘得再詳細,也許她也看不懂。”

  戚年:“……”

  紀言信像是沒看到她無辜的表qíng,語氣淡淡的問:“還有什麼問題嗎?”

  戚年搖搖頭,失落地:“沒有了。”

  見他這就要走了,戚年又趕緊舉手:“有!有一個!”

  ——

  等到晚上。

  戚年下了課,先給劉夏打電話問問qíng況。

  昨天凌晨,戚年都已經睡著了。劉夏發過一條簡訊,說她已經安全下機到醫院了。

  戚年中午打電話給她的時候,沒人接聽。

  這樣的特殊qíng況,她應該是沒空,或者是無暇顧及了。戚年便沒有再打擾,李越在她身邊,這讓她很放心。

  專業課上了一下午,加上周欣欣把擬好的合同發給她,她光是看合同就看得頭昏眼花。

  以前,她和路清舞還是好基友的時候,合同這種事,她都會jiāo給路清舞把關。可也就是太過信任她,才鑄就了這幾年大小風波不斷。

  劉夏說她沒長腦子。

  戚年想了想,覺得挺有道理。

  那時候即使不懂事,可未免也太缺心眼了……可不就是沒長腦子麼。

  她嘆氣的功夫,劉夏已經接通了電話,聲音有些沙啞,聽著卻還挺jīng神:“嘆什麼氣呢,是不是又gān什麼蠢事等著我給你補窟窿了?”

  “哪有!”戚年嘀咕了聲,問起:“姥姥,還好嗎?”

  “嗯,我下飛機的時候,我媽才告訴我。送姥姥搶救過一次,人是救回來了,但還在危險期。不過,現在這樣的消息,對於我來說,都是好消息了。”

  戚年垂著眼,有些難過:“摸摸你啊。”

  “呸。”劉夏笑了一聲:“我有男人,還需要你摸啊。”

  戚年:“……”行!你有男人,你了不起。

  她哼了一聲,拔了叉子,攪了攪熱氣騰騰的方便麵,深深地吸了口氣。

  劉夏一聽這聲音,隔著手機都能聞到她那紅燒牛ròu面的味道:“又沒吃飯呢?”

  “下課晚了。”戚年往嘴裡塞了一叉子的方便麵,聲音模糊:“又懶得自己做,外賣都吃膩了……”

  劉夏“嗯”了聲,問她:“今天是你發動猛攻的第一天,有進展嗎?”

  她這麼一問,戚年跟被踩了尾巴一樣,頓時不吱聲了。

  這動靜……

  劉夏揣測:“慘烈?”

  ……

  “非常慘烈?”

  戚年咽下泡麵,深深地嘆了口氣:“我是真的信紀言信時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的人了,我早上送早餐,他奚落我。我青梅愛爆發幫你摘筆記,他羞rǔ我!我,我……我快要氣死了!”

  劉夏很淡定:“正常。”

  “但我把他噎回來了!”

  劉夏“嗯?”了聲。

  ******

  樓梯口,來來往往的都是人。

  紀言信不方便和她在這裡久站,抬了抬下巴,示意她邊走邊說。

  戚年自然是屁顛屁顛地跟上,走到了綠糙坪旁那條石子小路上,才開口:“我周末的時候能不能去看看七寶?”

  她原本可是鬥志昂揚,哪怕死皮賴臉,都要跟他回辦公室纏著他教重點。

  可轉念一想,這不利於長期發展啊,於是靈機一動,想到了這個好主意!

  結果……

  紀言信停下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語氣涼薄又不客氣:“戚年,你對我的企圖是不是太不遮掩了點?”

  戚年愣了一下,點頭,理所當然地回答:“知道啊。企圖明確又qiáng烈才能讓你知道我的決心啊……”

  第二十二章

  論厚臉皮,實在是沒人能夠敵過戚年。

  小學二年級時,戚年借了李越的金剛鐵甲模型回家玩。結果不小心,掰斷了模型的一條腿,氣得李越一個星期沒理她。

  劉夏那時候還是個心愿世界和平的善良女孩,很熱qíng地給兩人當起了和事佬。

  奈何,李越從小就很固執,哪是隨便哄幾句就能哄好的?

  加上這個金剛鐵甲的模型還是他姑姑從美國帶回來的限量版,事qíng很棘手。

  戚年轉遍了z市所有的玩具店,最後在商場看到了陳列在櫃檯上的模型,可惜是非賣品,只做展示用。

  戚年為了在李越生日前買下這個模型,每天放學之後雷打不動地去商場找老闆軟磨硬泡。

  老闆見她大有不達目的死不罷休的架勢,沒挨過一個星期,就把模型賣給了她。

  所以,劉夏在這場追逐站里,更擔心的……反而是紀言信。

  ******

  戚年早上有課,等下了課,先回公寓把合同複印出來。一式兩份,還有她的身份證複印件。簽完字,又仔細地看了一遍。確認無誤,經過快遞驛站時,順手投遞。

  這麼一陣忙下來,等趕到實驗室時,還是來遲了。

  紀言信已經來了。

  戚年輕手輕腳地把書包放在劉夏在生活區的桌上,抱著畫紙躡手躡腳地走進去。

  悄無聲息的,並沒有驚動別人。

  倒是坐在辦公桌前的紀言信,頭一抬,準確無誤地逮到了這隻遲到的小老鼠。

  戚年吐吐舌頭,也不藏了,放輕腳步走過去:“紀老師。”

  紀言信點點頭,眼神毫無波瀾地掃了她一眼,壓低的聲音沉蘊又醇厚:“遲到了要寫一千字的檢討書,開始寫吧。”

  戚年剛拖了凳子要坐下,手扶著桌沿,整個人愣在那:“檢、檢討書?”

  紀言信眼都沒抬,“嗯”了聲,手裡的原文書籍被他翻過一頁,輕輕的紙頁聲像在戚年心口刷過一樣,微微的癢,癢得她想磨牙。

  見她無動於衷,紀言信的目光終於從書里抬起,落在她的身上。帶了幾分疑惑,很善意的語氣:“有困難?”

  那眼裡閃爍的光芒,不懷好意。

  戚年咬牙,朝他伸出手來:“借我一隻筆。”

  紀言信睨了眼她握在手裡的畫筆,倒沒有為難,拉開辦公桌的抽屜,給她拿了一隻鋼筆。

  戚年剛接過來就覺得有些沉甸甸的。

  旋開筆帽,就有一股淡得幾不可聞的墨香味盈盈而繞。

  戚年小的時候字寫得不好看,戚媽媽每次檢查她作業,都要戚年在一旁翻譯。就連戚年的班主任也經常反映:“一個女孩子,字怎麼能寫得這麼丑?”

  戚年幼小又脆弱的心靈還來不及受傷一下,就被戚媽媽果斷地塞去學硬筆書法了。沒有任何緩衝,上來就是用鋼筆。

  那時候還不知道選對一隻趁手鋼筆的重要xing,直接拿的戚爸爸的鋼筆。結果,戚年練完回家,手都酸得握不住鉛筆。

  所以這會,一掂量這支鋼筆的重量,就知道,這樣的重量,肯定是紀言信在用。

  攤開畫紙,戚年目測了一下間距,在幾個方位上點了一個小點做參照。托腮略沉思了片刻,便下筆開始寫一千字的檢討書。

  紀言信原本專注地在看書,耳邊那陣筆尖和畫紙摩擦發出的細微聲響卻擾得他分了神。

  他側目看了眼。

  戚年正低著頭,下筆如有神助一般,流暢到連停頓都沒有。

  紀言信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她寫了大半的檢討書上。

  格式規矩又工整,開頭是標準的檢討書格式。字跡端秀,如果有筆鋒,不失為是一卷好字。

  紀言信漫不經心地移開眼:“這麼熟練,沒少寫檢討書吧?”

  戚年毫無防備地點點頭,點完才發覺是紀言信在問她,眉頭都糾在了一起:“也不全是給自己寫……”

  初中高中的青chūn叛逆期,戚年,劉夏和李越三個人láng狽為jian,在學校里基本上都是橫著走的。闖禍生事,一點也沒少gān。

  戚年那時候就是三人團伙里的檢討書擔當。

  這麼一回想起來,整個初中高中的記憶頓時只剩檢討書了……

  紀言信自動過濾她的辯解,問:“通常是哪些理由被罰?”

  “……遲到,還有上課不認真。”

  戚年的聲音越來越小。

  紀言信輕笑了一聲,點頭讚許:“沒冤枉你。”

  紀言信的辦公桌在實驗室的角落裡,大家又都在專心地做實驗,沒有人會注意這裡。可戚年還是紅了臉,有些羞惱:“這些都是小問題……無傷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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