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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錦棉抽抽噎噎了半天,他也不像往常一樣哄著,只是等著她哭高興了,這才把她從懷裡拉出來,定定地看著她。

  蘇錦棉也不是不識道理的人,當下委屈完了就覺得是自己做錯了。試探xing地回答道:“殿下是不是在教我謹慎做人?”

  他卻是不知道她能那麼快就悟出來他想教她的道理,點點頭,說道:“在這個皇宮裡,不比宮外,規矩多,心眼雜。你一個鬆懈被人抓到把柄那就是萬劫不復。以後除了我之外的人,無論關係多親密,都要留個心眼。他們對你的好,並不一定像你對他們的一樣單純。他現在能給你萬千寵愛,但是轉眼可以找任何一個理由把你踩在腳下讓你匍匐著再也沒有翻身之日。”

  蘇錦棉除了八皇子,倒都沒有那麼聽過誰的話,哪怕是她娘親和爹爹的。

  她囂張跋扈慣了,總是覺得有人寵著愛著,誰都捨不得她委屈。

  八皇子卻是實實在在地和她說著話,教的道理也都是寸寸在理的。她有時候雖說表現的滿不在乎,甚至是很不服氣的樣子,心底卻是聽他的。

  此番他這麼說了,她便這麼信了。又自己從裡面挑挑揀揀的,學了些自己覺得該聽進去的話之後這事就算那麼過了。

  蘇錦棉想起自己的這番事,也笑了起來,碗裡的粥稀薄,像極了那時在韶華殿時的味道。

  蘇錦棉將碗向邊上的那一木桌上放去,兀自嘆了口氣,唇邊的笑容卻是實實在在的燦爛。“但是如今這句話怎麼適用在這裡?”

  他斂了笑,見她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唇角微微抿起,眼底都是邪肆的光,“我這輩子最多的就是有人算計。”

  他這話說得不經意,蘇錦棉卻是聽得心頭一震,只是不敢在面上表現出來,被他捏在手心的手也放棄了負隅頑抗,“那你打算如何?”

  “你別讓我分心就好。”說罷,他唇角一勾,卻笑得認真。

  蘇錦棉有時候都會猜不透他說的話哪句真哪句假,就比如現在,但她此刻在他的神色里卻分辨除了他這話倒不是開玩笑。

  船上此刻都是jīng英,除了她蘇錦棉是一個拖油瓶之外。

  當下,卻發深思臉色越是沉重。

  想殺八皇子的絕對不會是善類,不是皇宮貴族也會有大內高手,個個的武功自然都不會是三腳貓。

  說起來,蘇錦棉不是目標自然也安全,怕只怕,如今即使是她這樣不明不白的身份也曖昧地足以讓人去深思。更何況,一個被不近女色的八皇子日日夜夜帶在身邊的未婚妻——這個身份當起餌來,怕是不賴。

  所以,她眉目一轉,已然猜透他的意思。當下點點頭,卻是不甚在意,“我儘量。”

  這三個字卻讓他心qíng愉悅,吩咐門外的人道:“藥煎好了沒有?”

  想必是早就候著了,只是一直沒來打擾。他的話音一落,門外便有人虛虛的應聲,“回殿下,藥已經好了,要端進來嗎?”

  八皇子點點頭,眉色又冷淡了下去,“拿進來。”

  那一托盤上除了一碗湯汁,旁邊還放著一顆蜜餞,倒像是蘇錦棉現在喝藥的習慣了。雖然打小便擺弄這些,但是真正的喝進嘴裡卻還是覺得有些難以下咽。

  更何況,裡面用了千年的人參以及蟲類,桔梗的味道倒是清新,帶著點點的苦澀,味道卻不濃。

  見蘇錦棉慢慢地喝著,邊喝便皺眉,他不由覺得好笑,只催道:“這般難喝該不是在品著些什麼吧。”

  蘇錦棉回得卻是認真,“殿下莫小看了我,我自己能品得出裡面有些什麼。”

  見他半信半疑的樣子,她皺了皺眉,一點一點的數派,“桔梗,川貝,人參,金銀花,杜蟬衣,僵蠶,少許蒲公英,枇杷葉……”

  八皇子倒是耐心地聽她說著,笑著看她認真的樣子,“這方面倒是無人能及你,卻是連自己都診不了,又有何用?”

  蘇錦棉不在意他話里的這般意思,只道:“能救別人我自然也歡喜。”

  他有些啼笑皆非,“方子裡其實並沒有人參這一樣……”頓了頓,見她不接話,又道:“棉兒可知道為什麼要加上這一味?”

  蘇錦棉學醫自然是知道千年人參的功效的,良xing滋補的作用,但多一味是多,少一味卻是不少的。千年人參也是稀罕的東西,她這一吃一補想必也是要砸點銀子下去的。

  但八皇子這樣問了,她卻是好奇他能說出些什麼,當下側過頭去,問道:“還有何解?”

  八皇子見她問出口的是這句話自然是知道她比自己更懂人參的功效,本就是打趣的,當下便口無遮攔道:“人參是涼xing的,棉兒火氣太旺,自然是要降降肝火,健健脾胃的。”說罷,便大笑著走出了門。

  等蘇錦棉反應過來時,只看見他垮出了門欄,走了出去。當下滿臉緋紅,暗暗低咒了一聲,直接把手上能抓到的枕頭扔了出去,撞上門欄上,發出“碰”地一聲響。

  這分明是捉弄。

  第三十章自然而然

  行了幾日總算是要靠岸修整了。

  蘇錦棉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是開心了一下,整天在船上晃悠著,抬頭是藍色的天,低頭是碧綠的水,長久下去就怕是會看什麼都一種顏色了。

  她倒沒覺得悶得難受,本xing寡淡,就算孤僻自此,也自得其樂。

  蘇錦棉的風寒好是好了些,卻不想,怎麼都有點斷不了根了。她也不在意,照例該怎麼就怎麼。

  倒是一直留意著的八皇子反而有些上心了,一日兩頓飯,早飯和晚飯都是要拎著她一起吃的,吃完便盯著她把藥喝掉這才有事去忙,無事閒來便蝸居在這裡了。

  反正地方夠大,蘇錦棉權當沒看見,該gān嘛gān嘛,淡定地不得了。

  今天早上吃早膳的時候,八皇子有意無意地提了一句,下個城市是洛城,船長要下次採購些東西,再過幾日便到江南了。

  蘇錦棉正喝著藥,這一口要吞不吞的,直接卡在喉嚨里,味道太苦,含了一會兒居然反胃,生生地吐了一地,咳得臉都紅了。

  八皇子卻是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只是看了眼坐在一旁說不出話來的蘇錦棉,命令道:“把這裡清掃一下。”

  說話間,動作卻是溫柔至極地拍撫在她的背上幫她順氣,“棉兒真胡鬧。”

  蘇錦棉無奈,只覺得láng狽至極,咳得一雙眼睛紅通通的,差點掉下眼淚來。只揉了揉眼睛,抓著他的袖口問道:“那我們能不能下去?”

  八皇子聽話的重點似乎跟別人的都不在同一個層面上,只是審視著她脫口而出的“我們”瞬間心qíng愉悅,“既然棉兒想去,那豈有掃興之理?”

  蘇錦棉權當沒聽見他話里的深意,拎起那個蜜餞往嘴裡扔,帶她起身要走,他卻攔住她的去路,大掌扣在她的肩膀上,淡淡地一笑,“把剩下的藥喝完再走。”

  哪裡是剩下的!

  蘇錦棉險先翻白眼,分明是一整碗!

  她摸了摸肚子,頓時覺得那股子噁心的感覺又來了,當下硬著頭皮推開藥碗,“我真的喝不下去了。”

  他卻是紋絲不動,只是抬抬下巴,示意她不要再掙扎了,在這個問題上他不會妥協的。

  蘇錦棉無奈,拿了碗正想喝,突然想起蜜餞被自己吃掉了,當下問道:“蜜餞呢?”

  八皇子慢條斯理地接過侍女遞上的手帕,慢條斯理地說道:“你不是吃了麼,蜜餞只有一個,吃了便沒了。”

  蘇錦棉瞬間感覺被雷劈了一樣,這個人分明是見不得她開心所以才來折騰她的!

  沒有蜜餞,蘇錦棉的心理壓力很大……於是一整碗的藥全數灌下全數吐了出來,連帶著早上吃得所剩無幾的清粥小菜。

  八皇子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探了探她的脈搏,雖然他不會看診,但是學武的人多多少少都是能探脈的,見她脈搏平穩也不著急,只讓她去休息了。

  所以此刻,蘇錦棉靠在chuáng頭,看著屋內除了自己就是那幾個貼身照顧自己的侍女只覺得今天從早上開始便霉運不斷。

  此刻快近正午,她肚子餓得慌,午膳還沒人過來送,她就開始有些迫不及待了。

  想了想,她探頭看了看外面,見船廊上都沒人走動,還是使喚道:“幫我弄些吃的來吧,我餓了。”

  這倒是這些天來,蘇錦棉頭一次吩咐她們做事,當下除了驚詫便快速的下去了。

  婢女前腳端著糕點過來,八皇子後腳便跟了過來。

  見她懶懶地躺在chuáng榻上,挑了挑眉,輕聲嘆了嘆,“棉兒最近越來越懶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蘇錦棉卻是不以為然,“哪裡是最近,我一向是能坐著絕對不站著,能躺著就絕對不坐著。”

  “哦。”他拉長了聲音表示疑惑,隨之又輕笑了起來,“這xing子倒是像極了蘇夫人。”

  “那自然是如此,親緣關係。”她淡淡地應了句,起身下chuáng來。

  似是想到了什麼,蘇錦棉問道:“此次江南之行,還不知道殿下是怎麼與我爹爹說得。”

  船上的暖氣充足,他便穿得不多,就算是出了船坊站上甲板也只是略披上一件狐裘加身便作罷。此刻,他的衣衫半解,紫色的薄衫微蓋於身,正愜意地躺在她閒暇之時最愛棲身的搖椅上。

  見她問了這個問題,眼神微微慵懶,順手捏著她剛隨手放在一邊的書拿起來看了看,漫不經心地說道:“只是讓我未來的岳父大人做了一個選擇題罷了,否則你認為這事能成?”

  蘇遮木向來不喜歡他,他知道。

  但是蘇遮木卻不得不接受他。

  那日,他下朝之後,直奔蘇家。蘇遮木正準備出去,見他的馬車來了,便回了大堂。

  他倒是不隨便向人請安的,但此刻輩分在這裡,他倒是規規矩矩的,行完禮便坐了下來。

  見蘇遮木急著出門,他索xing客套都省了,直接開門見山道:“此次前來沒有提前通知貴府一聲,實是我失禮了。只是此事茲事體大,臨時過來還請岳父大人海涵。”

  他直接叫蘇遮木為岳父大人,倒是聽得蘇遮木臉色一變,連忙起身,“蘇某擔待不起。”

  八皇子卻是直接忽略這個,說道:“事到如此,我便開門見山了。這件婚事已經定了下來,我父皇打算過幾日召棉兒進宮小坐一番,所以先來告知岳父大人一聲。”

  這件事朝堂之上,反對聲是異常激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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