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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娘對搖歡的魯莽深有體會,當下擔憂的看了眼帝君:“不知帝君有沒有什麼好法子?”

  硬闖皇宮……

  聽起來就覺得是妖生活膩了啊!

  尋川合上窗,轉身道:“聽她的,惹是生非向來是搖歡的qiáng項。”

  搖歡頭一次被帝君這麼認真的誇獎,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為這誇獎怎麼聽都像是在罵她……

  她哀怨地望了眼辛娘:“我有話要和帝君說,辛娘你等我一下。”

  辛娘應了一聲,很是體貼地關上門先退了出去。

  屋裡一沒人,搖歡就席地一坐,拿出她當年無理取鬧的架勢開始碰瓷:“我好可憐,帝君欺我騙我還諷刺我。什麼天造地設,這世間就我一條女龍了,帝君也不知珍惜,我要氣哭了,真的氣哭了……”

  一條滿地打滾的龍,看著的確不怎麼賞心悅目。

  這大概就是夫人年齡太小的弊端?總是要時時哄著。

  尋川有些頭疼地拉起搖歡,見她顯然還沒發泄完,指尖在她眉間輕輕一點,似有水滴落在她的眉間,讓她瞬間安靜了下來。

  “我陪你來燕京,是因為你,旁人與我無關。”尋川專注地凝視著她:“洗髓是辛娘甘願為姜易做的,你用什麼立場心疼她?我昨夜留你,也只是不想你目睹過程難受。”

  他聲音平緩,耐心解釋,確認這些話搖歡都聽進去了,他才柔和了眉眼,有些委屈地問她:“搖歡,你何以誤解我?”

  第五十九章

  嶺山。

  余香沒有尋川深厚的法力,從長央城瞬行到嶺山花了整整兩日。

  九宗門的後山峰是元豐真人的住所,環境幽靜,門中弟子知這位真人並不喜鬧,除非有緊要事務,否則不會輕易打擾。

  是以,余香出了遠門一趟再回來,也是悄無聲息無知無覺的。

  她在嶺山一直只有這一處落腳點,如今元豐真人下落不明,整個後山峰雖還如以往那樣山水清流,鳥叫蟲鳴如同世外桃源一般,她卻覺著有那麼幾分空dàngdàng的,就像胸腔里跳動的那顆心,沒有著落一般。

  回淵不敢走遠,就在余香的小院子周圍轉了轉。

  這個地方的確清幽,沒有想像中的高閣玉樓,也沒有來來往往嘰嘰喳喳得煩死人的修仙者們,倒跟無名山差不多許多。

  他舀了一勺井水給頭頂兩瓣有些懨答答的糙葉澆了些水,正心痒痒地想整根糙泡進井水裡時,便見余香心神不寧的從小道上走了回來。

  回淵拿著勺子幾步跑過去,詢問:“余香,你師父還未回來嗎?”

  “他不是我師父,修道之人都很忌諱收妖做徒,你可別瞎說。”余香摸了摸他頭頂兩片還沾著水珠的糙葉:“需要我去給你打些水來泡泡澡嗎?”

  回淵搖搖頭,看她qiáng打起jīng神的模樣,猶豫了一下問道:“余香你很擔心元豐真人嗎?”

  余香這倒沒有隱瞞,點點頭:“元豐真人在九宗門德高望重,就是在三界也是小有名氣,忽然下落不明那麼久,我是真的擔心他遭遇了不測。九宗門一派獨大,弟子眼高於頂,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若是真人不在宗門的消息走漏,怕是麻煩也會接踵而至。”

  回淵不認識元豐真人,自然無法對余香感同身受。他抬手握住余香的小拇指輕晃了一下,見她不解地低頭看來,彎起眼睛一笑:“不用擔心,會沒事的。”

  雖然知道這只是安慰,但余香還是打起jīng神點了點頭,她抱起回淵坐在石桌上,看了看他gān枯得有些懨懨的糙葉,有些心疼:“這兩日只顧著早些趕回來,倒忘記……”

  她微微一頓,目光落在回淵的小臉上,笑了笑:“我去給你打些水來泡一泡,然後我們一起去打聽打聽封毅的事,等神君和搖歡過來。”

  她話音剛落,便聽一聲陌生的聲音懶洋洋地問道:“搖歡現在在哪?”

  余香大驚,下意識地把回淵護在了身後,防備地看向屋頂。

  茴離撐著屋檐坐起身來,呸掉口中那根山參須,眯眼看向余香身後的神行糙:“回淵,好久不見了。”

  別人也許會不知這小孩的來歷,他卻是一眼便認出來了。

  當初總跟著搖歡的怪小孩。

  回淵透過余香的肩膀看向遠處屋頂上一身黑衣,姿容俊朗的男人,也咧了咧嘴:“好久不見,小王爺。”

  ——

  搖歡領著辛娘從皇宮的暗河游進去。

  這皇宮堅固如牢籠,辛娘雖吃了洗髓丹洗淨渾身妖氣,只是她是妖的命格無法更改,仍舊不能橫衝硬闖,否則就會受法陣反噬之力,還沒碰到宮牆就已經氣絕身亡了。

  皇宮這個地方著實邪門,給皇宮設下這護法大陣的創世神更是邪門中的邪門。

  因為搖歡發現,皇宮不止針對妖jīng,就連帝君這樣尊貴的上古龍神進了皇宮都被壓制了法力。更別提她了,本來就沒有多少桶水,晃一晃抖一抖留下來的微薄法力只夠她裝神弄鬼的,別說掀屋頂了,就連龍chuáng她都掀不了。

  於是,搖歡只能更改一下最初硬闖的計劃,先夾帶著化為原身的辛娘進了皇宮。

  帝君不屑參與此事,只說有空來查崗,便沒跟著來。

  搖歡就掐著剛學的隱身訣把她和辛娘都隱了起來,只是這皇宮對法術限制頗多,這個隱身訣剛用了半柱香,便失效。

  這法訣又極耗靈力,皇宮雖是靈氣充裕的寶地,卻不是修行的最佳之地。

  這靈力不能補充,愁得搖歡差點把她那頭曳地長發都綁成一個結了。

  於是,想到辦法之前,搖歡很機靈地帶著辛娘飛到了皇宮裡最高的摘星樓樓頂。

  這摘星樓是敗家子皇帝登基後為國師大人建的,遠可望萬里江河,近可俯瞰這皇城繁華。就連這屋頂,都是命匠人用深藍色的琉璃瓦,莊重又華麗。

  搖歡盯著看了半天,終是沒忍住,從屋頂拆了幾塊揣進了她的小香囊里。

  辛娘看得目瞪口呆:“你這是作甚?”

  搖歡又拆了幾塊,邊拆邊回答:“好看,想要。”

  辛娘:“……”

  搖歡的爪子鋒利又靈活,很快就拆了一半,她看著一半光禿禿一半流光溢彩的屋頂,嘟囔道:“不然全拆了算了?這樣太容易被發現摘星樓遭賊搶了。”

  她嘀咕完便做了決定,手腳麻利地全部拆了裝進兜里,只餘下最小的一塊琉璃瓦被她拿在手裡顛了顛,隨手就丟下了樓頂。

  辛娘活了大半載,真的沒見過哪個當賊的當得這麼囂張,當下呆在原地,好半晌才恢復說話的能力:“搖歡,這樣會被發現的。”

  “就是要被發現。”搖歡指了指遠處三座白玉橋的平地:“昨夜帝君來探過路,他雖不願來,但還是擔心我的,剛才留我在屋裡就是給我畫了個大致的地圖,那裡就是皇帝待的地方。”

  只是皇帝身上龍氣頗重,別說把皇帝綁在龍椅上嚴刑拷問了,辛娘一進那大殿估計就腿軟得無法直視龍顏。

  要不是這皇帝這“真龍天子”和她勉qiáng能算上近親,她估計也好不到哪去,談什麼去搶他的廚子,吊打他的小妾?

  她拆個屋頂的功夫已經把這皇宮四角和帝君給她描述的大致方位都對上了,這會她打得主意是先鬧個jī犬不寧,反正這會國師不在宮裡,這皇帝還不得任由她為所yù為著?

  算起來,她也是皇帝半個老祖宗……

  搖歡心裡的算盤打得啪啪響,聽著從樓底傳來的整齊步伐,知道是一列士兵上摘星樓查看,不緊不慢地拎起辛娘直往綠琉璃瓦鋪檐的宮院飛去。

  這座宮殿就是皇帝為國師建造的歇腳用的宮院,搖歡揭開綠色琉璃瓦往宮殿裡鑽時,心qíng格外複雜,頭頂綠琉璃的審美也只有這位皇帝能有了……

  辛娘自打進了皇宮便不太愛說話,這裡的正氣壓迫讓她連呼吸都變得格外艱難加上她洗完髓後法力大減身體虛弱,此時心頭似壓著一塊巨石,沉得她胸悶不已。

  搖歡慣會憐香惜玉,把辛娘放在屋頂上,見四下沒人,便輕飄飄地落了下去。

  這座宮院並不止是供國師歇腳用的,前院寬大,擺設著不少搖歡看不懂的東西,大有高及屋頂的滴水鐘漏,小有漂浮在金盤子上方的小勺子……

  緊閉的宮殿大門外依稀能看到持槍把守的侍衛,這宮殿之內倒是空無一人。

  搖歡作為一個抱著洗劫皇宮夢想的龍,開心地在地上打了幾個滾,看到順眼地就往她的百寶袋裡裝。

  今早帝君委屈地問她“何以誤解我”時可是把搖歡的小心肝都心疼碎了。

  她垂涎帝君的美色已久,往常帝君蹙個眉,她就想擼袖去揍那個惹他不高興的人,恨不得打得那個人落花流水跪地求饒才能解恨。

  更別提是她惹得帝君委屈了,當下心底湧出的愧疚感就如同她背著帝君紅杏出牆了一般。滿腦子都是拿些寶貝回去送帝君,她要把帝君哄得高高興興。

  這個想法就跟她非要給帝君住最好的客棧,出行皆是馬車,還有數不清的錢財能花一樣……

  她可是要寵著帝君的龍!

  辛娘盤膝坐在屋檐上,看得搖頭嘆息不止。

  她是怎麼覺得搖歡很靠譜的?

  等搖歡把國師的宮殿洗劫一空後,她如法pào制,把那高得快和屋頂肩並肩的滴水鐘漏三下五除二地拆得零零碎碎。

  只聽一聲巨響,煙塵四起,國師最鍾愛的巨型鐘漏就這麼分崩離析碎成了一地的木渣。

  拆完了國師的宮殿,下一步就是實現吊打小妾的宏偉願望。

  搖歡答應了帝君日落之前要回到客棧,當下也不耽誤,直躍進後宮。

  住大房子的小妾全部綁起來,住小房子的小妾捆一堆,等搖歡收拾了一圈後,金烏即將日落西山,搖歡再不遲疑,帶著辛娘幾下從暗河出了皇宮。

  最近太平日子過慣的皇帝被今日一連串的麻煩煩得很是bào躁,他瞪著光禿禿的摘星樓頂,面色鐵青地一揮龍袍,怒道:“查!立刻查!”

  等他氣喘吁吁地爬下摘星樓,正琢磨著去哪個宮裡找愛妃消消火時,便見從他還是太子時期起便跟隨左右的大太監蒼白著臉,顫顫巍巍地跪在了他身前。

  國師的宮院被洗劫一空,他送給國師的滴水鐘漏被拆得只余木屑。他最心愛的寵妃被人綁在屋頂,嚇得花容失色,昏迷不醒。

  他最疼愛的寵姬被人捆在柴房,已神志不清,只驚恐地一直念叨著:“御膳房在那,脆皮鴨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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