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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搖歡下意識捂眼,夾尾巴……就跟扔出去的不是神行糙而是她一樣,整個縮了一下。

  她這一分神,封毅的劍尖已到了她的面前。還未待他更進一步,帝君拂袖,立時便有一道無形的屏障牢牢地阻隔在搖歡的前方。

  那股力量蠻橫,封毅猶如被卷進旋渦一般,渾身都有種被撕裂的痛苦。

  他知道,這是那個男人在警告他,莫要過分,哪怕分寸都不行。

  這種被人玩弄在掌心裡又無力抗拒的感覺bī得封毅雙眼猩紅……偏偏封毅知道,他根本不是眼前這個男人的對手。

  搖歡好學,饒是帝君每一次出手都是不同的招式,她學得也是飛快。同一個法術幾乎不用三遍,便能學個囫圇。

  學會後便不厭其煩地丟在封毅的身上試,看他從第一次直接破招,但漸漸被糾纏到要花費三招甚至更多時,興奮得搖歡直搖尾巴。

  於是,被當作“稻糙人”的封毅一整晚都陷在水深火熱里,他破不了帝君加諸的束縛,也無法耐搖歡如何。

  眼看著晨曦破曉,封毅煞白著一張臉,軟身跪在了帝君面前。

  他早已疲憊不堪,體內靈力枯竭。若不是他的武器是鎮妖劍,怕是等不到天亮便已經力竭昏迷。

  他垂下頭,額頭的汗珠順著他的臉頰滴落,一滴滴落在他眼前的落葉上,暈開的水漬讓他頭暈目眩無法視物。

  他的虎口已被劍身反噬,開裂流血,手中鎮妖劍被他緊緊握在手中,那鮮血落在劍身上那劍此刻鮮亮如同剛開封過,格外耀眼。

  搖歡看他這麼láng狽,忍不住心生惻隱。她抬頭看向帝君,抬手扯了扯他的袖口。

  帝君被搖歡扯住袖口,低頭看去,對上她映著第一縷陽光的雙眸時,微微一頓。他抬手,在她頭頂輕輕摩挲了下:“帶回山dòng吧。”

  搖歡搖搖尾巴,剛要近身把人扛著走,被他身上的血腥氣熏得皺皺眉。

  她是條愛gān淨的龍,這個人髒兮兮的她才不要扛著走。

  眼看著帝君已經轉身離去了,搖歡也不再耽擱,化成原型,用爪子抓住封毅背部還算gān淨的衣服,御風追去。

  搖歡剛一騰起,爪子下的封毅被自己的衣服猛得一勒,只來得及咳了一聲便被倒灌而入的風擠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他整張臉被勒得烏青,難以呼吸讓他整張臉上青筋bào起,偏偏他身上被帝君下了禁制動彈不得。

  這會被這條蠢龍拎著飛,被風chuī得眼淚鼻涕橫流。

  目睹這一切的花糙jīng紛紛表示同qíng。

  小丑花:“這個道士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了……”

  芍藥花:“我頭一次看見道士是被勒死的,以後遇到那些神氣得不可一世的道士可以拿出去嘲笑一……”

  “番”字還未落下,只聽撕拉一聲。

  花糙jīng們通通屏息凝神往半空中望去。

  只見一個重物“噗通”一聲重重砸向地面。

  搖歡爪子一輕,她後知後覺地低頭看去……她的爪子上只有那個道士身上的幾塊衣料,而那個滿身血污的道士不見所蹤。

  她大急,匆匆忙忙掉頭回去找。

  沒等她飛回去幾里地,就聽已經恢復正常呼吸的封毅破口大罵:“想我封毅揚名修仙界百年,今年差點被一條蠢笨的幼年勒死……我他媽有朝一日一定把你塞回龍蛋里。”

  一直圍觀看熱鬧的花糙jīng們互相對望了一眼。

  地瓜:“聽見了沒有?這個道士叫封毅。”

  山藥:“哈哈哈哈哈哈,聽見了聽見了,叫封毅。”

  柑橘:“我趕緊把這個笑話講給我姐妹聽。”

  衣不蔽體躺在糙地上的封毅眼含熱淚:“……”

  他從未有那麼一日,如此明白自己的道心是斬妖除魔。

  第十四章

  發現封毅的地方離搖歡住的山dòng差著十萬八千里,她平日自詡有通天神力,可把一個修仙百來年的道士拎上山來,還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

  等她搖搖晃晃飛到山dòng上方,毫不客氣地把封毅往地上一丟,悶頭一紮,進山dòng泡澡去了。

  被丟在地上的封毅因為一路罵過來,早已口gān舌燥,他喘了兩口氣,轉頭打量面前的這一處山dòng。

  他身上的禁制未除,還不能自由活動,全身上下唯一能動的地方就是脖子上的腦袋。

  封毅活了百來年,委實沒料到如今會有如此窘況。

  ——

  霧鏡一大早去採集朝露,回來的路上便聽漫山遍野的妖jīng們都津津有味地在談論今日的見聞。

  無名山上的妖jīng大多清閒,每日除了修煉便是開茶話會。今天說東邊的野豬jīng又看上了哪個貌美的妖jīng想要求娶,明天又說西邊的狐妖又勾引了個什麼樣的男人回山dòng。

  西邊住著的狐妖因對搖歡動了不純之心,已湮滅之事多數妖jīng都並不清楚內qíng,只知狐妖和搖歡動起來手來兩敗俱傷。爾後再沒見過狐妖也不多奇,只以為那狐妖又下山勾搭男人去了。

  這事絮絮叨叨說了好幾日,今日倒是換成新談資了。

  正嗑著向日葵籽的蛇jīng睨了一眼就要路過的霧鏡,也不避諱,接著方才說過的話繼續道:“你們瞧我看見了什麼?那小壞龍今早抓了一個壯年男丁回山dòng呢,那男人可是個道士,衣不蔽體的,看得我都羞死了。”

  聽故事的一群花花糙糙們捧臉的捧臉,捂眼睛的捂眼睛,一個個都羞答答地紅著臉。

  霧鏡聽得腳步一頓,斜眼睨來,狠狠地盯了蛇jīng一眼。

  蛇jīng是無名山上出了名的長舌婦,她不止長舌,還最愛添油加醋,顛三倒四。平日裡那些無知的小妖總喜歡圍在她的身邊,一口一個“蛇娘娘”。

  蛇jīng被霧鏡這麼一瞪,也翻了個白眼:“以前跟你們說那條小壞龍最愛聽狐妖牆角你們還不信,這會先是跟狐妖打起來把人趕跑了,又是把和狐妖相好過的道士抓上山來,可不是要走狐妖那條修煉路子嘛?聽說還是拜了帝君做師父的,我說四海帝君這樣的仙人要是知道這些事可不得氣得填平四海?”

  小妖們紛紛點頭附和。

  霧鏡把收集著朝露的收納瓶貼身放好,慢悠悠地看了眼正得意洋洋的蛇jīng,邊摘了幾瓣新鮮的花瓣,邊輕聲道:“你們說的狐妖可不是下山勾搭男人去了,那日在後山的許多事你們都不知道。”

  霧鏡生得好看,就連蹙眉瞪人都像是女兒家在撒嬌,眼波嬌媚:“那狐妖言語不敬,衝撞了搖歡,直接消散了。搖歡那xing子你們也知道的,就是個能動手絕對不跟你講道理的bào脾氣。我知道那狐妖竟然因為講話不注意就被送去重新投胎了,也著實驚嚇了一番。”

  她輕笑了一聲,指尖摩挲著柔軟的花瓣,狀似不經意地提醒道:“所以蛇娘娘你平日裡說話的時候可要當心些,可別因著和狐妖走得近,也沾上了一些不三不四的壞習慣。”

  話落,霧鏡也不再多留,收了那幾瓣花,便不疾不徐地走了。

  留下蛇jīng一張臉氣得煞白,手裡一捧向日葵籽都捏了個粉碎。

  霧鏡一走出蛇jīng的視線範圍內便一掃剛才那副淡定模樣,她回頭望了眼,飛快御風而起,直往山dòng趕。

  到山dòng時,搖歡剛洗完澡出來,長發濕漉漉地披在身後,那身剛化的煙粉色長裙被她如黑色綢緞般的曳地長發打濕,像是一朵剛被雨水澆灌過的芙蓉花,花瓣如同凝著瑩瑩發亮的珍珠,兀自綻開著。

  搖歡一喜,原本要走向被她丟垃圾一樣丟在樹底下的封毅的腳步一轉立刻跑向霧鏡。

  她昨晚跟著帝君習了一晚的法術,累得四肢發軟,正想跟霧鏡討些朝露喝,走進了才看見她的臉色不好。

  搖歡立刻把腰一叉,瞪著眼睛凶神惡煞:“誰欺負我家霧鏡了?”

  她化形後,五官雖未長開,卻已見日後風qíng。這會叉著腰故作兇悍的表qíng別說沒有原型時的半分威嚇,此時看上去倒更像是個發脾氣要糖的小孩,平白惹人憐惜,哪會讓人有半分懼意。

  霧鏡一笑,臉色也緩和了不少:“我聽蛇jīng說你抓了個道士回來,帝君可知曉這件事?”

  搖歡雖不明白霧鏡這麼問的原因,但還是點點頭:“帝君同意了。”

  霧鏡鬆了一口氣,往山dòng里張望了一眼:“人你放在山dòng里了?”

  “沒有。”搖歡指了指樹底下:“他太髒了,我隨手就給丟在那了。”

  霧鏡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眼便看見正閉眼調息的封毅,她大略一掃,當看到他死死攥在手裡的鎮妖劍時,臉色陡然一變,疾步走了過去。

  搖歡不明所以地跟上去,見霧鏡在打量那把鎮妖劍,安慰道:“你要是喜歡那把劍的話我等會就給你搶過來。”

  話落,封毅睜開眼,一眼瞪過來。

  原本還想嘲弄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幼龍一番,可這一眼瞪過去倒是讓他差點移不開眼睛。

  昨夜他並未看清搖歡的長相,她這會洗過澡,烏髮披在身後,那如墨般的顏色襯得她那張臉白白淨淨的,細如白瓷。jīng致的五官,似是畫家用畫筆勾勒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每一處都恰到好處。

  他下山遊歷多年,見過不少漂亮的女子,卻是頭一次見著龍化形的女孩美得就像是待開的九天清蓮。就連嬌艷都含著一絲內斂,清澈又空靈。

  倒不像是龍……反而更像是瑤池仙女。

  搖歡不喜被人盯著看,尤其還是這道士這種直勾勾的眼神。當下,就抬腳招呼了過去,兇巴巴命令道:“不許看,再看挖你眼珠子。”

  封毅回神,冷哼了一聲:“你除非把我殺了,否則這把劍絕對不讓。”

  搖歡只喜歡亮晶晶的珠子和huáng澄澄的珠寶,才不喜歡這些看著就滲人的武器,可聽他這麼一說,忍不住搖了搖尾巴:“這把劍很值錢啊?”

  封毅扭頭,對毫無見識的搖歡表示十分的鄙視:“堂堂龍族,竟連這三界第一劍都不知道。”

  這鎮妖劍開天闢地也就這麼一把,哪能用金錢去衡量?

  話音剛落,雙眼亮晶晶的搖歡就蠻橫地掰開他緊握劍柄的五指,也不嫌棄劍柄上沾著的血跡,一把握在了自己的手裡。

  封毅打小出身在按規矩辦事按禮製做人的修仙門派,哪遇到過搖歡這種一言不合就開搶的?頓時怒氣攻心,被氣得直翻白眼,就差口吐白沫了。

  於是,等他緩過來後,又開始破口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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