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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忽地有人來傳,說是薛娘子找上門來了,所有人都驚愕地愣在了原地,姚靈慧的哭聲也止住了,反應過來後,立刻提著裙角快步奔走出大門。

  魏蘊也被侍女扶著跟在他們身後,遠遠地便看到了一個穿著柳色裙裳的女子。

  薛鸝在廊下緩步走近,魏蘊再見她總覺得恍若隔世,誰能猜到不到一年的光景變故如此之大。

  姚靈慧一見她便哭得喘不上氣,幾乎整個人都哭到要昏過去了,薛珂連著哎呀了好幾聲,苦笑著扶住她,看到薛鸝也是不禁嘆息,口中只說著:「鸝娘受苦了,受苦了……」

  薛鸝心頭五味雜陳,擁著姚靈慧安撫她,謊稱自己從魏玠手上逃脫後,被梁氏的旁支收留,而後尋到機會偷偷回到洛陽,只是惹了亂子,無顏再叨擾魏氏,想等知曉阿娘消息後再南下去尋他們。誰知如今他們回洛陽來尋,她一聽聞立刻便趕了回來。

  薛鸝稍稍蹙眉,便是一個楚楚可憐的嬌弱美人,旁人聽了便只覺得她受盡坎坷,實在是可憐,都沒有疑心她話里的真假。

  薛珂聽了怒從心中起,咬牙切齒地罵了魏玠兩句,薛鸝睨了他一眼,說道:「事情都過去了,爹爹也莫要再提。」

  薛珂順著薛鸝的意思,果真不再多話,夜裡魏府為了替薛鸝洗塵壓驚,置辦了一場酒宴,薛鸝聽阿娘說了半日的話,才有機會同許久不見的魏蘊寒暄,走近後才發現魏蘊腹部微微隆起,竟像是有了身孕。

  薛鸝怔住了,而後便聽魏蘊淡淡道:「這孩子已有五月大了。」

  薛鸝抬眼去看魏蘊,嫁作□□和成為母親後,似乎沒能替她增添任何光彩,甚至還讓她憔悴了許多,只從眼中便能看出疲態來。

  「這段時日想必你也受了不少苦,好好在府中修養,等日後安穩了,再南下也不遲。」魏蘊看著她,似乎是有很多話想說,然而嘆了口氣,又將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也好。」

  夜裡薛鸝回了桃綺院,院子裡的夾竹桃許久不曾修剪,茂密的枝條長滿了牆頭。她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想起了當初費力接近魏玠的時候,有一次她搬了軟席坐在林蔭下飲酒吃茶點,午後發困便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魏玠抱著琴坐在她對面,正將她發上掉落的夾竹桃拾起。

  彼時的他還算發乎情止乎禮,還有正人君子的操守。而她本想矯揉造作地喚他一聲,卻因一隻小蟲掉到裙子上而嚇得跳起來,一邊哭一邊跺腳,瘋了似地喊:「表哥!有蟲,你快幫我!」

  魏玠看她要急瘋了,才不急不忙地將蟲子拂去,而後她說什麼都不肯坐在這片林蔭下了。

  總覺著這些事就在昨日,然後轉眼間竟過去了這樣久。

  沐浴過後,薛鸝坐在榻前哄得姚靈慧沉沉睡去,自己卻輾轉反側無法闔眼。回到魏府後,這裡的一草一木都能讓她想起魏玠,也讓她心中愈發不安。

  最後她還是沒忍住起了身,披了件衣裳便朝著玉衡居的方向去了。

  這條路她走過很多遍,沒有燈籠也不擔心走錯。大夫人病逝,魏恆病重未歸,魏玠也被逐出魏氏,魏氏大房的地界空蕩蕩的,連下人都極少去走動。玉衡居的侍者自從魏玠離開魏府後,僅有兩人留下,餘下的都一道散去了。

  從前總是徹夜明燈的玉衡居,如今只剩一片漆黑,寂靜中偶爾能聽到些許蟲鳴。

  她還記得自己修好了魏玠的琴,本來以為那琴他再也不用了,誰知後來在成安郡的時候,才發現他離開魏府,也只帶走了這一隻琴而已。

  薛鸝也記不清自己在此處駐足了多久,直到她想要抬步離去的時候,才發現腿腳有些發僵。

  等她嘆了口氣,慢悠悠地踱步離去後,隱在陰影中的身影也悄悄跟了上去,直到看她進了桃綺院。

  眼看叛軍就要到了,洛陽的權貴們紛紛如鳥獸退散而逃,魏植也有意攜家眷離去,奈何二夫人病重,魏氏百年的宗祠與先人墓土不可拋下,倘若不再堅守節操大義,寧肯做棄城而逃的喪家之犬,他只怕死後再無顏面見列祖列宗。

  只是朝中如今多是寒門提拔上來的人,他不屑於這些人共事,平日裡也多有糾紛,為了不在出現大朝會那日斯文掃地的場面,趙暨也多日不曾上朝。何況趙暨不過是個昏庸無能之輩,即便是在朝堂上也是無用的擺設,魏植無意去理會他,只管與幾位同僚商量對策。

  魏植整日忙於政務不見身影,薛珂則是急忙要離開洛陽,生怕待到叛軍攻城再想走就難了,而魏蘊還想留薛鸝再多住兩日,薛鸝本想拒絕,姚靈慧卻一口替她應了。

  她如今只想讓薛鸝與魏玠撇清干係,魏氏無法在朝夕之間傾覆,薛鸝嫁入魏氏依然是人上人,往後何愁沒有好夫婿。

  薛鸝無奈只能應下,而魏蘊懷有身孕,二夫人又在病中,兩個妹妹年紀尚小與她說不到一處去,唯有她能陪著魏蘊。

  只是沒成想這樣一拖,竟當真拖到了叛軍前來攻城,城中的人是想走也不好走了。

  薛珂急得原地跺腳,姚靈慧更是慌亂不已,急忙去收整好了要帶薛鸝避禍去,生怕薛鸝再落到魏玠的手上,日後會遭到什麼報復。

  薛鸝不以為意,她只憂心魏玠如何脫身,既然已經到了洛陽,可以說是退無可退,倘若當真攻入皇城去,魏玠叛賊的名聲便不好再摘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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