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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問的我答了,如今,該你好好回答我的問題了。」
德仁一拂袖,山間有微風晃動,他死死盯著宋真清的臉問:「你當真是崔雲岫的女兒?」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宋真清也沉了臉,暗惱德仁傷了阿大,也知德仁已被她誘導著猜出,她便是崔雲岫與原肅的女兒。
「是的話……」
德仁話未說完,忽然怪笑一聲,腳尖一點,單手直取宋真清心窩。
德仁完全是不按牌理出招,他這招並不是要挾持宋真清,而是直接欲要宋真清的性命。
樹下幾人尚未反應過來,已見德仁欺身而近。
宋真清只覺一股勁風襲向自己心口,直覺此回她怕是真的要完了,就在她還未來得及感嘆一下此世短暫的人生,又覺忽然一輕,身子徑直落入了一個堅實的懷抱里。
第108章
「清清,」抬頭便見韋無冕驚慌的眼,抱著她的正是韋無冕。
宋真清是被一股柔軟的力道拂起來的,那力如和煦的微風,又如棉花般綿軟,小心翼翼又夾著萬鈞力道,綿延不窮,滔滔襲來。
再看向自己方才站的地方,正有一人與德仁相對而立。
她瞧不見那人的面容,只望見月下清冷的身影。
來不及回應韋無冕的關切,宋真清跳下韋無冕的懷抱,叉起了腰朝背著她的人啐了一口,「你終於肯露面了。」
那背著的人長身玉立,一頭長髮披散在肩頭,半白半黑的發在盈盈月色下仿若被鍍上了一層銀光,白的刺眼,黑的瞧不真切。
他身上仿佛縈繞著一圈柔和的氣息,那氣息祥和,如清風拂面,有種令人陶醉的感覺。
宋真清閃神,暗道自己莫被表象迷了眼。
「是的,我來了,」那人回頭,清朗的月色下,儒雅俊逸的中年男人面帶著一絲微微笑意,他眸中毫無波瀾,似一潭幽幽古井,可攝人魂魄。
宋真清眯起了眼,有那麼一瞬間明白了為何清雲師傅會愛上眼前這人了。
縱使長相出眾,但麵皮只是其次,清雲師傅並非如此膚淺之人,只因即便已至中年,眼前的男人渾身上下依舊散發著一種迷人的光彩。
那光使人慾罷不能的想追隨他,想看看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他靜默的立在那兒,一言不發,任宋真清將他上下打量。
「你是?」
宋真清瞅著原肅腳上的僧鞋,點點泥灰,似在哪兒見過,她有那麼一瞬間的訝異,「你是……那老僧……」
「認出來了?」
他眼中閃過一抹欣慰,微微點頭,雙手合十,道了一聲:「阿彌陀佛。」
宋真清這番詫異不啻於驚雷,她本就猜測原肅匿于天龍寺,但他們那日驗看過天龍寺的僧人,且凡是入寺的僧人皆有記錄在案,只除了……
啊,她想起來了,那老僧並未剃度,想必並不是通過正經的路子進的天龍寺。
「是你,」宋真清不過是驚疑不定,但德仁卻是如被點了毛的獅子般炸了起來,「是你,是你又將妙音空鈴偷了去?」
原肅頷首,輕道:「是,是我。」
啥?
宋真清懵圈了,看了眼德仁又瞧了瞧原肅,一時覺得腦子不夠用了。
妙音空鈴不在德仁身上?
怪不得,怪不得德仁不肯離開,原來並不是妙音空鈴有什麼了不得的秘密,而是他壓根沒得到妙音空鈴。
也不對,德仁明明說他從和明和理處得了妙音空鈴啊,那麼……
宋真清猛抬頭,想起前一日德仁房中傳出的那聲脆響,哦,是她誤會了,德仁之所以摔了茶杯,並非要掩蓋身上的血腥味,而是……而是他怒極之下的不經意,原是他發現妙音空鈴丟了……
宋真清皺起眉頭,望著原肅的身影,想起那挎著籃子搖晃著籃中碎瓷的身影,閉了閉眼,想必以原肅的功夫,那時定然是知曉自己躲在榕樹後的,哼,她只道老僧腿腳不好,才使得那竹籃搖晃,不成想竟是原肅故意而為。
「你何時偷去的?」
德仁壓抑住心頭的憤怒,迫切想知道答案。
他明明將鈴鐺藏的很好,且他門外一直有小沙彌守候,原肅無論如何沒機會拿到鈴鐺。
似知宋真清也有這般疑惑似的,原肅回頭看了宋真清一眼,微微笑了笑解釋道:「凡是人便有惰性,小僧亦不例外,你只允他進你的門,可你卻不知你屋中灑掃,洗衣疊被皆是我在做,我與你自小在一處長大,哪裡又不知你的習慣,再說你便將鈴鐺藏匿的再隱秘,可妙音空鈴隨風而動,但凡它露出點點氣息我便能感受的到……」
在德仁越來越驚怒的神情中,原肅最後說了一句,「北轍師弟,我從前便說過,妙音空鈴從來便沒有秘密,你卻是不信。」
德仁聽到原肅喚他北轍,不禁咬牙憤恨,他怒吼道:「你住口,原肅,你沒資格教訓我……」
隨後他又挑釁似的看了宋真清一眼,轉而又對原肅道:「你明明答應只要我助你滅了崔家滿門,你便將妙音空鈴送與我,為此,我特意進崔家為奴,與南轅裡應外合,這才助你殺了崔昊,滅了崔家,哼哼,你倒好,假死脫身的乾淨利索,竟也不管答應我的條件,我之所以進這天龍寺為僧,便是為了尋你。」
德仁慢慢抬起了袖子,寬大的僧袍無風自動,宋真清站在原肅身後只覺一股冷寒之氣直襲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