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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蕭連溪的頭似乎突然便不疼了,他不知從哪裡抽出一把黑色摺扇,熟練地振開了扇面,「那就有勞你了。」

  九月初九,搭建在澄意山莊演武場的擂台人山人海。雁晚紅衣獵獵,袖口灌進了秋天的涼風。

  上一屆論劍大典,她尚是躍躍欲試的參賽者,江湖後起之秀。數年過去後,她的頸間多了一道疤,手中多了一把劍,已名揚大殷了。

  歷屆論劍,皆由陳尋秋與人比劍,作為揭幕。這屆論劍,雁晚方一站上眾人矚目的擂台,台下便有人問:「裴莊主,你打算與誰比試一場,讓諸位看個痛快啊?」

  緊接著,又有人高聲吵著:「我要看蕭連溪!」

  「那場在駱都看過了,不必再看!」

  「周照如何?」

  「你若請得動她,那便去罷!」

  人聲鼎沸,紛紛為誰來做「明心劍」的對手而爭論不休。

  正在聲勢愈來愈大,嘈雜如雷時,忽從人群之外劃來一道人影,銀色劍光緊隨其身。此人身輕如燕,動作迅捷如流星,攪起呼嘯的風浪。

  未及人們的驚呼聲收尾,台下觀賽的白霓裳便捂嘴笑道:「是阿芙!」

  開場之戰,是上屆論劍魁首,對陣六甲。

  程芙腳尖還未落地,手中長劍便已刺向摯友。雁晚會心一笑,立時拔劍相應。

  兩人師出一門,劍法基本路數大致相同。先不說白霓裳與周照的性格大相逕庭,此刻過招的這對師姐妹的脾氣秉性更是迥異。故而在流傳百年的師門劍法上,她們的劍招發展向了截然不同的兩個方向。對澄意山莊來說,兩人恰如一朵花盤上南轅北轍的兩朵花瓣,縱然彼此不同,卻缺一不可。

  裴雁晚善攻,程芙善謀。一人攻得越凌厲,另一人算得越迅捷。擂台下的看客們原本屏氣凝神地觀戰,未過多時,他們皆忍不住猛烈跳動的心,交戰雙方每出一劍,他們便叫喊一聲。到了後來,他們索性不再斷斷續續的叫喊了,改為山呼海嘯般的吶喊。

  突然,人們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掌聲轟如雷鳴。

  勝者歸劍入鞘,向另一人笑道:「你來得真是及時。」

  「勉勉強強罷。」程芙眉目舒展,「回頭請我喝酒啊。」

  她說完這些,向台下眾人頷首執意,道:「我技不如人,惜敗五招。可還有哪位俠士,要挑戰我們莊主嗎?」

  雁晚欲言又止,默默地轉了轉手腕。

  「我來!」這次飛身落上擂台的,是知夏閣閣主長孫箏。

  數月前,她宣布知夏閣不再承辦論劍大典,論劍的主辦方就此落到澄意山莊手中。她的劍術僅能算是上乘,算不上雁晚的對手。她之所以上台,是以閣主身份,給江湖諸人一個交代,也給亡故許久的師父陳尋秋一個交代。

  毫無懸念的,長孫箏敗下了陣。

  她與程芙的「突然發難」,激起了眾多看客的好勝之心,竟紛紛要與雁晚一戰。

  雁晚咳嗽一聲,坦然應戰。

  挑戰者中既有聲名遠播者,亦不乏無名之輩;既有頂尖高手,也有平庸劍客。

  只不過,十二場比試過後,他們無一例外,皆在人生戰績上添了一個「敗」字。

  十二連勝。

  直到雁晚筋疲力盡地跑下場,仍有人想要與她一較高下。她擺擺手手,無可奈何地笑道:「今日不能再比了。再比下去,明心劍就要變成廢鐵了!」

  揭幕之戰已過,即使要持續數日的論劍再如何精彩,也難以超過今日酣暢淋漓的十二連勝了。

  蕭連溪摸了摸下巴,腹誹著周照在哪裡撿了個怪物一般的徒弟,他改日也要去撿一個。

  懷著這個心思,他悄然無聲地鑽出人群,隨手抓了個面熟的澄意山莊弟子,問清了周照的住處,並直奔目的地而去。

  他搖著摺扇,慢哉逍遙地踱步。

  澄意山莊中栽的多是常青植物,蕭連溪一路往前,滿眼蔥綠。忽然,他在數棵翠竹之後瞅見了個頗為熟悉的臉。剎那間,他嘴角的笑意不見了。

  蝕火教教主,陸珩。

  蕭連溪少年時長居鶴州,與陸珩為鄰。

  而和陸珩攀談之人的背影,蕭連溪更是眼熟。

  他鬼使神差地朝竹林中走去,遠遠地便喚了一聲:「陸珩。」

  交談的一男一女默契回頭,蕭連溪清明的瞳孔驟然放大。他望著二十歲上下的年輕女子,詫異道:「你是……鬼醫許成玉?我們幾年前在駱都論劍大典見過。」

  許成玉強忍心頭不平,雲淡風輕道:「您的記性真好。」

  蕭連溪又看向負手而立的陸珩:「你居然老成了這樣?」

  「蕭大俠,人都是會老的。」陸珩輕輕點頭。

  又不是像許成玉一樣披著假皮,誰不會老呢?

  他又道:「蕭大俠,許大夫是姑娘家。你一直盯著人家看,不是君子所為。」

  蕭連溪如夢初醒,他仔仔細細地打量著許成玉年輕的臉,沉聲道:「許大夫,你的背影像極了我故去的青梅。」

  「我尚是雙十少女,」許成玉笑答,「您已過花甲了。」

  「我今日看見陸教主,忽想起失傳已久的一種秘術。剔骨剝皮,更改容顏,青春永駐。」蕭連溪心底有個逐漸強烈的聲音在叫囂,他好像就要摸到某個問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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