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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璧的確沒有歇下,雁晚扣門時,她剛剛合上書。一見來人是雁晚,文璧便喜笑顏開,道:「裴姑娘來尋臣,是有要事?」

  她愛屋及烏,殿下喜歡的姑娘,她當然也喜歡。

  「姑姑好。我來找您,想借畫眉用的東西。」雁晚扭捏地將手背在身後,難為情地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文璧會心一笑,她想起盛夏時發生在鯉魚池邊的事,莫非殿下終於開竅了?

  「姑娘稍等,臣去取。不是什麼貴重東西,姑娘若喜歡,便自己留著,算是臣的一點心意。」很快,她便從妝檯中尋出一枚青黛,輕輕放在雁晚手心,道:「見到殿下與姑娘這樣好,臣便放心了。殿下喜歡你喜歡得緊,還望姑娘莫要辜負他。」

  雁晚心悅江允,並期盼儘可能地延長這段關係,希望晚一些再分別。她欲言又止,沒有回應文璧的話,而是勉強笑了笑,頷首致謝。

  待她回到江允面前時,江允仍舊乖乖坐著。月華如水,把江允襯托得更如畫中人,她忽有些不忍打破這寧靜,故而即使已經坐到江允身邊,也仍沉默了許久。

  直到江允吻了她,她才回過神,並意識到方才的一瞬發生了什麼。她裝作氣急敗壞,雙手在江允身上一通亂摸,非要江允哀叫著求饒才肯罷休。

  兩人鬧完這一場時,雁晚的髮帶竟鬆散了。她索性一把扯下髮帶,任長發隨意地披撒在肩頭,再指著小盒子問道:「我現在可以打開了嗎?」

  江允點點頭,默許她打開。

  隨著盒子前方的小鎖被打開,盒中精緻而生動的木雕便展現在了月光下。

  「這是……小狗?」隨著月上中天,月輝也越來越明亮。雁晚借著光亮,看清了栩栩如生的木雕,一條垂著耳朵的小狗正臥在樹下,靜靜酣睡著。她抬起臉,正對上江允期待的眼神:「你雕的?」

  「你不是喜歡小狗嗎?這是用木蘭樹的枝幹雕的,花了我很多功夫。」江允與雁晚靠在一起,眼神柔得快要化成一灘水,「這個時節不適合植樹。明年春天,我尋兩株木蘭樹苗,一株栽在王府,一株栽在你院中。」

  「我不喜歡小狗,」雁晚心裡溫熱,於月夜下映進了燦陽,她拿緊小盒子,用空出來的一隻手攀上江允臂膀,與情郎緊緊抱在一起,「我喜歡小允。」

  江允為雁晚的話酸了鼻子,但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他輕撫雁晚的脊背,提醒道:「盒子底層有個東西,拿出來看看。」

  雁晚按江允的話,果然發現小狗與木蘭樹的底座是可以移動的,她揭起底座,在其下發現了一張摺疊整齊的紅紙:「這是何物?」

  「我的生辰八字、籍貫,甚至往上數三代的名姓,都在這張紙上。」江允過了變聲期,聲音不再清脆如鈴,而是像年幼的勁竹一樣,即青澀,又染上了一層薄薄的渾厚。

  他把聲音放得很低,如琴師一般,一點點撥動了雁晚的心弦。雁晚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在錯愕驚訝之中聽江允說完了接下來的話。

  「七月七乞巧節,你在駱都,本該收到我給你寫的情信,上有『念卿卿』三個字。」江允頓了頓,繼續道:」那是我第一次寫字予你,但你沒有收到。眼下是第二次——我予你的庚帖。」

  雁晚終於清醒了一些,她的腦子向來清晰明白,今夜竟糊成了一團。她如星般璀璨的眸子緊緊凝視著江允,道:「男女結親,才互換庚帖。三郎,我心悅你不假,但論到結親……」

  ——根本不可能。

  她不忍心說出後半句話,唯有蹙起眉毛,希望江允能體諒自己的心思。她有未完成的理想,有嚮往自由的天性,如何能應下江允的請求?

  「我知道你不願!但你聽我說!」江允急切地想解釋一切,他萬分害怕雁晚會在此刻殘忍拋下他,便握緊了雁晚的手,道:「我給你庚帖,並非是想與你結親——會妨礙你、束縛你的事,我一件都不會做!我只求你收下它……」

  江允說至此處,眼角竟落下一顆清淚,如同蓮花般綻放在手背上。他見雁晚始終無動於衷,以為希望就要落空,便咬著牙喃喃道:「我本想著,你收下它,我從今往後,便不與你分開——我把自己交給你。」

  「小允……」雁晚無奈地搖頭輕笑,她心魄顫動,竟恍惚之中看見一大片無垠的花田,正悄無聲息地盛放著。

  她揭開摺疊好的紅紙,認真地看完了每一個字。而江允的心跳也越來越快,連呼吸也為此停滯。

  雁晚忽地發現了什麼,她望著江允,問道:「景王殿下,您的生辰是哪日?」

  「正月初三,怎麼了?」

  雁晚耳邊響起謝澤蘭的話——正月初三,大雪豐年。她低下頭,笑容越來越燦爛,以至於把臉埋進江允肩窩時,身子仍止不住地顫抖。

  江允不知她為何發笑,便捧起她的臉,疑惑地看著。

  雁晚被迫與江允對視,她背朝月光,可江允的面龐卻被月亮照了個明白。她不動聲色地收起紅色紙箋,忽視了江允如春日一樣和煦的笑容,道:「殿下,我問文姑姑借了描眉用的青黛,可不能浪費了。既然您說要『投我所好』,那便進屋罷,我替您畫眉。」

  雁晚挽起情郎的臂膀,引著他來到書桌前,並坐在了他的腿上。江允攬住雁晚的腰,任她在自己眉尾落下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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