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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嗎?」周照點點頭,又關心起徒女在這段感情中的角色來,「那你有沒有對他發脾氣?」

  她毫不擔心雁晚和「不得了的人物」將來會如何,畢竟雁晚對待感情,幾乎全部著眼於眼前,甚少去管日後的事。

  「我對他發脾氣作甚?」雁晚慌忙搖頭,矢口否認:「我在您面前這麼乖,您對我是不是有誤會?」

  周照冷笑一聲,毫不留情地撕開雁晚的掩飾,道:「是啊,當年一拳打斷秦淵鼻子的人,也不知道是誰。」

  雁晚這下不說話了,她撇撇嘴,為自己又倒了一杯茶。周照卻不肯放過她,又問:「七月份論劍,你準備好了?」

  論劍大典五年一屆,雖無實質的獎勵,但贏下論劍後獲得的名聲,和參賽時收穫的成長,遠比物質獎勵更加可貴。五年前雁晚年歲尚小,沒有參加的資格,今年七月份的這屆論劍大典,她無論如何都會去。

  「我這不是來找您特訓了嗎?」雁晚扯扯師母的衣角,咧開嘴撒嬌。她只有在周照和孫妙心面前,才會顯露出這般姿態,但顯然,周照並不吃這一套。

  年長的女人挪開徒女的手,嚴肅道:「到時候可別給為師丟人,為師當年可是連奪兩屆魁首。」

  彼時,周照的身體尚是康健之態,她先前對雁晚說自己與「天命劍」蕭連溪過招輸多贏少,並不包括那兩屆論劍大典。在那兩場最終的對局中,周照都以數招的優勢贏了下來,戰鬥的過程酣暢淋漓,令她現在回想起來,也仍心潮澎湃。

  她也曾神采飛揚,揚名天下,如今把一身的本事都傳給另一個年輕的孩子後,便只能縮在在塵世一隅里安養身體了。正如屋外恣意盛放的紫藤一樣,再過幾個月,便會回歸到塵土中去。

  雁晚從周照的眉間看出師母的遺憾,便沉默著低下頭,不再出聲。

  *

  五日之後,按照約定,是雁晚去赴賞魚之約的日子。但天公不作美,一早就下起了綿綿細雨,遠處的山幕灰濛濛一片,把澄意山莊也籠罩進其中。

  來找雁晚的人不是江允,而是江允的侍衛,司影。司影不露聲色地向雁晚解釋,因為去年冬天江允在沽陽摔斷了腿,雖然骨頭已經痊癒,但每逢陰雨天,仍舊疼得厲害,這才派了司影來接人。

  雁晚撐著傘站在雨中,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司影的解釋。江允主動請纓去沽陽,主要的原因便是她。她原本就因江允的意外而內疚,現在聽司影這樣一說,心中更是愧疚難當。

  司影揣摩不出雁晚的意思,便只有催促她早些出發:「在下駕了馬車來,請吧。」

  一路並不顛簸,馬車很快便行到了景王府門前。景王府不是為了江允特意建造的,而是選了一處結構巧妙 、錯落有致的大宅子,請匠人改建一番,才有了如今的樣子。

  「王爺在前面等姑娘,您順著這條走廊穿過去,就能看見。」司影停下腳步,為雁晚指了一條路,便悄無聲息地退下了。

  雁晚狐疑地看了一眼迅速消失的司影,猜想他的輕功應該與程芙不相上下,也許比程芙稍遜一些……她來不及想完這些,便覺得有人正躡手躡腳靠近自己,隨後她的眼前即陷入了黑暗——有人從背後蒙住了她的眼睛。

  她心下瞭然,以極快的速度轉身掣肘住來人的雙手,推著江允一直退到了牆根處,笑道:「敢偷襲我?」

  江允額角冒出一滴冷汗,他此刻被雁晚兩條長長的胳膊圈在牆角,完全沒有可脫身的方法。

  雁晚見江允一副緊張拘謹的模樣,愈發想加重這曖昧的氣氛。她的臉離江允近了幾分,兩人的鼻尖幾乎碰在了一起,但她偏偏就停在這裡,不肯再靠近一絲一毫。

  這樣的氣氛對她來說是有趣,對江允來說卻是煎熬。

  江允不知道雁晚會不會下一個瞬間就吻上來,便只有僵硬地貼著牆,忐忑不安地把眼睛睜開又閉上。

  雨聲原來越大,甚至有些雨絲順著風飄到兩人的睫毛上。江允終於無法再忍受下去,乾脆學著雁晚從前的樣子,浮光掠影之間啄了一下雁晚的嘴角。

  「……你的膽子變大了。」雁晚先是發懵了一瞬,隨後便把江允禁錮得更緊,刻意把溫熱的氣息吐在情郎耳側,「脖子上沒事了?」

  「沒事了!早就沒事了!」江允想起前幾天晚上的事情,生怕雁晚又給自己來一口,便馬上死死捂住自己的脖頸,並且轉移了話題:「你今天有沒有發現,我哪裡不太一樣?」

  他挺起胸膛,想讓雁晚好好看看自己。

  雁晚果真後退了半步,仔細地觀察起眼前的年輕人。然而她左看右看,也難以說清江允與平日有何處不同,只有胡亂猜測道:「臉上抹粉了?換新衣服了?還是怎麼了?」

  在話音落地時,她忽地發現了什麼,便眯起眼睛,再次與江允貼近,舉起一根手指在江允眼角輕輕划過——指尖居然粘上了一抹淺淺的紅。

  方才她見江允眼角紅紅,只當他是昨晚沒有睡好,沒想到是真的「不太一樣」。

  這一抹淺紅在江允眼角安靜地停駐著,沒有任何不和諧之處,仿佛他本就該有這樣風情多嬌的一面。

  雁晚攀上江允的肩膀,心中燥熱難耐,輕聲道:「好看,我喜歡。」

  年輕人垂下眼眸,低低地淺笑著,他的回答險些被愈來愈響的雨聲遮掩住,但因他就在雁晚跟前,雁晚還是聽清了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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