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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採薇少女時冰肌玉骨、顧盼生輝,京中世家公子皆愛慕她的容顏,其中,也包括太子江修遠。江修遠求父皇賜婚時,並不知道黎採薇已心有所屬,但聖旨已下,哪怕黎採薇到東宮哭求,也沒能取消數月後與太子的大婚。

  自兩人成婚,黎採薇便終日鬱鬱寡歡,長子和幼子的兩次生產傷了她身子的根本。江允出生後不過五年,黎採薇便撒手人寰,江修遠的身體因思念亡妻而每況愈下。

  他喜歡立在皇宮最高處遠眺,這裡能看到風雲變幻,看到世事無常,甚至他還能隱隱預感到皇后病情的回天乏術。

  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惠王江競會謀反。

  江競是淑妃所生,雖不聰慧,但江修遠卻喜歡他的乖巧。

  幾日前,江修遠正在勤政殿處理朝政,殿前侍衛心急如焚地進殿告知他,惠王,反了!

  江修遠頓感頭昏目眩,他不明白,次子怎麼會有這樣的本事,是誰給了他如此大的膽子!

  伺候他的太監平榮連忙上來攙扶,江修遠沉聲傳來暗衛,道:「司影,想法子出宮報信,請宋將軍來護駕。」

  暗衛司影鬼魅般出現在殿裡,接過了皇帝交給他的任務。

  江修遠再這時想起了做父親的責任,皺眉問平榮:「朕的其他孩子在何處?」

  平榮略一思索,回道:「端王殿下應該身在王府,小殿下今日一早便去南山跑馬了,這會兒還沒回城呢。」

  「切勿讓他回城!先在京外把允兒安置好,待京中平定,再接回來。允兒不可涉險。」

  平榮以為江允是出城跑馬,實則卻有人搶先一步,早在惠王江競帶領叛軍入城前,便送走了江允!

  明德皇后黎採薇出身書香門第,被困在宮中後,常以讀書作消遣。為此,她特設了「侍書女官」一職。此番送走江允的,即是昔日對黎採薇忠心耿耿的侍書女官文璧!

  那日天不亮,代替舊主明德皇后守在江允身邊的侍書女官便喚醒了小主人,她語氣舒緩,謙卑地說:「殿下,皇后殿下生辰將近,她從前最愛南山秋季的紅葉。殿下您何不趁著晨時的清爽,再盡一盡孝呢?」

  就這樣,女官文璧把江允「哄騙」出了城。待主僕二人到了南山,文璧卻拿出藏了許久的「聖旨」來:惠王欲謀反,三皇子無需留京護駕,望遠離京城。

  江允起初難以相信,二哥怎會謀反?父皇怎會提前得知?但當他接過「聖旨」,見到父皇的字跡時,才真的相信確有其事。

  他合上明黃色捲軸,憂心忡忡:「可若我走後,父皇有了危險,我愧為人子,我必須現在回宮。」

  「殿下!」文璧跪在地上,眼中淚水點點,急切解釋道:「您是皇后的幼子,若您有危險,臣如何面對皇后!陛下與宋將軍已謀劃好一切,只待捉惠王一個現行。若您打亂了計劃,才是真的置陛下於險地!」

  文璧的聲淚俱下和江修遠手書的聖旨,令江允不得不相信。他接過文璧準備好的衣物盤纏,照文璧的囑託朝西逃亡,想必到了荇都一帶,就會安全。

  然而江允剛到荇都不久,便有人朝他放了一記冷箭。他驚駭地穿梭於人群中,未曾預料,居然有殺手追殺他到了荇都!他武功拙劣,要想活命,只有繼續逃亡!

  *

  江允回想完這幾日的坎坷經歷後,裴雁晚也已經處理完了與京城的聯繫,前來看望江允。

  許成玉見院落的主人回來,立刻向她抱怨:「這小公子好生呆傻,我同他說話,他居然一直在發愣。」

  這話說完,江允仍未回神,直愣愣地盯著窗外翠竹。他這幅樣子既顯得呆愣,又好像有重重心事。

  「想什麼呢?」雁晚見了江允的模樣,覺得他有三分好笑、三分可愛,於是邁著大步靠近床沿,輕輕敲了敲江允的額頭。

  江允被雁晚的手敲醒,一仰頭,便看見雁晚淺淺的笑顏。他搖搖頭,滿懷歉意道:「方才在想事情,走了神。這位大夫,您剛才說什麼?」

  「我說,」許成玉抄起床頭落灰的銅鏡遞到江允手中,讓少年看著鏡中的影子,繼而沖雁晚笑道:「我說,這小弟弟長得像你昔日的情郎!」

  「什麼情郎!」雁晚與江允同時傻了眼,一個朝後猛退一步,另一個險些從床上彈起。

  雁晚捂住許成玉的嘴,粗聲粗氣道:「許大夫,你不要亂說!黎允哪裡像那王八蛋了!」

  「你看小弟弟的鼻子,絕對有兩成相似!」

  江允目瞪口呆地看著嬉笑打鬧的倆姐妹,對著銅鏡撫摸上自己的鼻樑,茫然無措地心想:「裴雁晚看起來十分痛恨她昔日的情郎,如若真的如許大夫所說,那麼裴姑娘會不會把對另一個人的恨轉移到我的身上?」

  這想法,太驚駭世俗!

  江允為自己的驚人想法感到羞恥,鬼使神差般給了自己一個輕輕的巴掌。

  手掌與臉龐相擊的聲響傳進裴、許耳中,二人皆是疑惑地扭過身子。

  雁晚蹙起細眉,問到:「黎允,你瘋了?!」

  「我……我長得像你的故人?」江允朝前坐了一些,好讓雁晚將自己看得更加仔細些。

  他與雁晚相處了一天多,從交談中知曉了雁晚年值十九歲,年長自己三個春秋。假若結過親事,或者與心儀的男子交往過,倒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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