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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仍是道:「你將刀放下,今日之事我只當沒有發生。」
頓了頓,華玉道:「皇上性子念舊,這幾日他偶爾也會念起你。你在冷宮無人相幫,想要見他一面也難,若今日你放過我,我欠你恩情,定幫你將皇上帶來!」
趙惠然面露遲疑:「......真的?」
既入窮巷,就該及時回頭。
可是說如此容易,做卻太難。
她也想回頭,收回情愛,再不沉溺在這個令她痛苦無望的男人身上,可但凡有一點希望,她灰敗的心便又燃起火苗。
華玉屏息,察覺落在她脖上的手有放鬆之態,她凝神觀察著趙惠然的一舉一動,身子慢慢朝著刀刃的反方向撤離。
就在她即將躲開之際,趙惠然突然慘笑一聲。
「你最會花言巧語,我險些被你欺騙,只要你在一日,皇上就不可能對我動心,無論如何,今日叫我抓著機會,我定要先將你剷除——」
趙惠然揚起匕首。
華玉仰面,心「砰砰」劇烈跳動。
刀刃在距離華玉身體不足半刻的距離驀地停住,趙惠然震驚地瞪大雙眼,旋即,整個身體如同被抽去了全部力氣,轟然倒在地上。
華玉面色怔怔。
自趙惠然的胸後橫貫一柄長劍,穿透她的身體,殷紅鮮血立馬浸透了她身上的薄衣。
她尚餘一口氣,大口喘息。
華玉驚嚇得張著嘴巴發不出半點聲音,視線自倒地的趙惠然身上收回,慢慢聚攏在遠處,枯木掩映下的檀雲秋身上。
華玉揚聲喊他:「......王爺!」
心中的懼意並沒有消散,反而像潮水般越發猛烈地湧來。
她雙腿定在原地。眶在眼中的淚珠倏然滑下。
檀雲秋由遠及近。
他披著華貴精緻的大氅,面龐冷硬無情。他的雙手放在身前,五指微微蜷縮幾下,盯著正中的長劍,毫無情感地揚唇淺笑。
面前是倒在血泊的趙惠然。
檀雲秋先是注意到淚眼婆娑的華玉,繼而看見她脖子上那道深入皮肉的長痕,血色點點。
他的面色驀地陰沉:「不自量力的東西。」他伸出一根手指指著趙惠然,「把她扔到後山!」
後山是皇家獵場。
平日無人時,散養著幾條烈性犬。
青松領命,與茂竹一同去拖。
趙惠然尚存不甘,憑著這股子不甘讓她強撐著。
她的視線在孟華玉與檀雲秋的身上流轉幾下,驀地發出幾聲瞭然的慘笑聲。
「果然......你二人果然有奸、情......」
她狠狠道:「檀雲秋沒有人性,他將我活埋,那種痛苦我永遠難忘,孟華玉你記住!你與虎謀皮,我今日的下場便是來日你的下場!」
檀雲秋道:「堵住她的嘴。」
趙惠然被堵住嘴巴拖著離開。
地上蜿蜒一片血跡。
華玉整個人定在原地。
......什麼活埋?
趙惠然是活過一輩子的人,她既然如此說,難不成前世亦被下令與皇上陪葬?且這下令的人,是攝政王?
一陣冷風吹過。
華玉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陪葬對她而言,是不能解開的傷疤。
提起這個詞,她又怕又絕望。
比這更讓她害怕的,是檀雲秋的手段。
他果如傳聞所言,心狠手辣,毫無人情。
雖然是為了救她,華玉心中也很是感激,可這份感激無法消弭直面死亡給她帶來的衝擊。
如今,攝政王對她還算袒護。
可若往後厭棄她又該如何?
她雖未經歷過,可也去過大獄,見識過那些殘忍的手段,更有今日趙惠然之死。
一切仿佛都是警告。
警告她,要她莫要放鬆,攝政王到底非常人,伴他如伴虎......
檀雲秋忽然叫她的名字:「孟華玉。」
華玉打了個冷顫。
淚珠還掛在她的眼下,要掉不掉,可憐極了。
她目光顫巍巍看向檀雲秋:「......若非王爺及時趕來,我性命難保!我又欠了王爺恩情!」
檀雲秋面色晦暗,鳳眼半眯,打量著面前的女人。
良久,他嗤笑一聲:「我還以為你在怕我呢。」
華玉違心道:「怎會?王爺是為救我,我並不怕。」
回應她的是一聲重重地呵笑。
「推我回慈恩殿。」
華玉強撐著軟掉的雙腿,小步走到他身後。
「是。」
......
屋內。
青松茂竹回來復命,稱已經將人扔下,血味大,已經吸引數條惡犬前去,爭相撕扯,兩人眼見著了無痕跡才回來的。
檀雲秋讓二人退下。
抬眼。果見華玉滿面慘白,雙腿微顫。
檀雲秋招招手:「你過來。」
華玉依言走近。
華玉可沒有忘記先前在龍馭殿發生的那一幕,當時他的面色很不好看,臉上雖然在笑,可目光卻狠得像要將她生吞活剝。是以,現下她靠近,步伐慢且小,磨蹭好一會兒才到他跟前。
華玉蹲下身子,仰面看他。
檀雲秋從袖間掏出帕子,兩指捏著去擦華玉腮頰濺上的血點,他微微用了力氣,就見華玉疼得皺皺眉,心下諷她一句嬌氣。
「拿面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