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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既是叫我去,想必是有事的,不過眼下過去是有些遲了,怕是她沒叫人多備些菜,就尋個丫頭去講一聲,道我用過午膳再過去。」

  白諾頷首,正要退出去找丫頭,卻冷不丁又叫傅椋喚住。

  「那個,誰,」傅椋輕咳一聲,「穆商言有沒有講,他今個午兒還過不過來?」

  白諾想了一下,搖了頭,「陛下未曾說道此事。」

  傅椋哦了一聲,也沒怎麼追問,仿佛只不過是隨口提上一句,左右膳前必是能知道的。

  往日裡,穆商言向來都是同她一道吃的,若是見不到人,必是得派侍候在跟前的過來傳個話。

  果不其然。

  臨近傳膳時,就有御書殿的小太監過來傳話,道是陛下今日公務繁忙了些,就叫娘娘一個人先吃了。

  傅椋見他額上發汗,袖口前襟濕了一灘,怕是急急小跑著來的。

  此時外頭日陽正烈得厲害,又曬人的度,便差人拿了點跑腿的辛苦錢給他,喜得小太監連連叩謝恩典,眉開眼笑地離去。

  穆商言既然不在這裡,傅椋也就沒那麼多兜兜繞繞的規矩,自就按平日裡過活,怎麼舒坦是怎麼來,便就叫著白諾陪她一道用了點。

  待膳後,歇了片刻,又喝了兩盞涼茶,才往嘉悅宮去。

  豈不知,她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偷摸著溜了進去。

  其實關於怎麼哄騙傅椋戴釵的這個事情,穆商言是沒什麼好法子的。

  一來罷,他不想做得過頭惹傅椋生冷臉不搭理他,就如同昨夜裡那般吃得閉門羹。

  二來罷,則是這個釵,是一定且必須要當著眾朝臣面兒戴的。

  傅小女子的心思他清楚得很,若是往後的哪一日裡,她突發奇想,就譬如為了她那個早些年間胎死腹中的江湖夢,當真跑出去當一當俠女之流的。

  只要他沒下廢后的那道旨,朝中必然會有人去傅椋面前仔細念叨,屆時擾得小女子煩不勝煩,自就歇了這念頭。

  誠如穆書夜當初所言,在如何使得小女子動心的這條路上,他穆商言還道阻且長。

  彼時的陛下雖對這句話嗤之以鼻,但也在和傅椋相處的年月中曉得了先下手為強的這個道理。

  在他眼裡,什麼穆書夜,什麼蘇衍,什麼安修竹,那幾個同傅椋玩兒得好的,他統統都瞅著不順眼。

  所以在傅椋及笄那一日裡,借著所謂喜上加喜的名義,便叫傅姑娘由一位閨中小姐成了大盛響名噹噹的皇后。

  同樣的,先下手為強這個理自然也可以用在這裡。

  下了早朝就往太和宮去,正坐在這裡被太后指著腦袋的穆商言一臉鄭重,耳邊聽著太后恨鐵不成鋼的聲音。

  「也不曉得你這腦子究竟是隨得誰,還莫不是從小在我肚裡頭時就叫你父皇幾巴掌給拍笨了,小時候那些討人歡心的聰明勁怎麼一個也不見了?」

  「便是當初背著包袱離家出走,要當大俠的那股子氣勢呢?往昔你父皇想同我在一處時,從也不見像你這般畏畏縮縮,當初竟還想出那麼個蠢笨法子來,你也曉得她是個什麼遲鈍性子,恐是今日裡,還信著你的那番胡謅鬼話。」

  每每提起當年的事,梁呤就有一種想割開她這傻兒子的腦袋,瞧瞧裡頭究竟是水裝多了,還是真就當年她懷他時,被喜當爹的傻男人沒輕沒重的幾巴掌拍了蠢笨。

  傅椋也算是梁呤看著長大的,心裡也歡喜這個討人疼的丫頭。

  對於自家兒子那點小心思,她是看在眼裡的,也知道穆商言自登基後,始終空缺的後位留給誰。

  青梅竹馬,梁呤心裡一直是很憧憬這樣的感情。

  她自己同穆澤琰相識那會兒,後宮裡已經有不少人了。

  雖後來無限寵愛加身,但試問普天下,又有哪個女子,不羨慕一生一世一雙人。

  穆商言將傅椋娶回來那會兒,梁呤打心裡為他兩高興。

  可時間長了,總有端倪。

  起初是傅椋那裡始終沒傳來什麼動靜,抱孫心切的梁呤還以為是自家兒子不行,心都涼了大半截,搜刮來的各種大補方子燉煮好,往宸輝殿一盅一盅的送去。

  被灌得苦不堪言的穆商言這才同她講了真相。

  原來當年,還是太子的穆商言就明里暗裡的朝傅椋提點過這件事,拿的還是穆書夜來舉這個例子。

  彼時的傅椋正餵著一窩穆商言春獵時給她打回來的兔子,聽了這話忽然抬頭,頓時有些無語,又示意他仔細來瞧這窩兔子。

  穆商言仔細瞧了片刻,除了肥了些,皮毛水光華亮的些,倒也同當初的沒什麼變化。

  傅椋見他瞧不出來,便道:「昨日裡我未曾來喂,就交代了家中小廝,誰料他忙忘了去,今日裡來告罪,這本就是一件小事,一日不餵倒也是餓不死的,但我今日裡過來看,你且瞧這四周……」

  兔子窩是放在後院馬棚附近的,四周地面上原是長了不少的青草,穆商言放眼去,這才看了端倪。

  這周遭的草少了半截,幾乎就只剩下些坑坑窪窪的短根了,唯有離窩近的地方還有些許翠綠。

  穆商言順口夸道:「這兔子倒是聰明,還知道從遠處往近處吃,最後豈不是一勾頭就能吃得乾淨?」

  傅椋回眸深深看他一眼。

  「什麼腦子,這叫兔子不吃窩邊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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