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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意十分受用,捏著他的手摸了一把:「乖。」

  「聽見沒,掌柜的誇我乖。」小郎君立馬示威似的瞪向他。

  「這也值得你高興。」沈岐遠嗤之以鼻,「一個乖字,逗貓逗狗的夸法兒,她誇我時說的可是郎艷獨絕。」

  話說出口,差點咬著自己的舌頭。

  這是做什麼?爭風吃醋?還是當著她的面?

  臉色瞬間鐵青,沈岐遠也不看旁邊這人的表情了,拽著銀鏈就往前走。

  如意被迫跟上他,眼裡也有一瞬的恍惚,不過只一瞬,她就回過神來對後頭的汀蘭和小郎君道:「我與沈大人去辦些事,稍後就回去,你們不必擔心。」

  小郎君氣得直跺腳,問汀蘭:「那人誰啊,粗蠻至極。」

  賀汀蘭不知道該怎麼說。

  說死對頭?誰家死對頭抓人還用上好的銀鏈,她方才看見了,掌柜的袖子下那銀鏈乾乾淨淨,半點也沒污了她的肌膚。

  那說官府的人?可若真是官府的人,抓掌柜的去辦事不會這麼遮遮掩掩,還任憑她用袖子遮住鏈條。

  這麼說算朋友?可若真是以前那樣的朋友,沈大人就不會用鏈子捆她了。

  長嘆一口氣,賀汀蘭乾脆裝作沒聽見這個問題。

  如意跟在沈岐遠身後,看著他的背影,也有點茫然。

  還以為他全想起來之後,選擇性地忽視了兩人在一起的時光,所以才變得那麼冷漠狠心。可剛剛那一失口,他分明又是記掛著的,連她誇過他什麼都能脫口而出。

  那她不明白了,他是怎麼做到一句交代也無就與她決裂的?

  如意開口想問,但在她問之前,餘光瞥到了一些人。

  前往刑部司衙門的官道兩邊,七零八落地躺著一些難民模樣的人,他們衣衫襤褸,容貌髒污難辯,有人受了傷在哀嚎,有人失心瘋一般地抱著頭喃喃發抖,而大部分人是麻木地靠在後頭的牆壁上,像一條條在岸上等死的魚。

  離她近些的一個人身上,穿的甚至是一件骯髒破碎的綢衣。

  天災和妖禍毀了太多人,就連曾經的富戶也並沒有倖免。

  蒼生皆苦,她從來都知道連神都救不了所有的人,但再看一眼這滿目瘡痍的景象,如意還是略略垂眸。

  她一個妖怪尚且動容,就更別說菩薩心腸的沈岐遠。

  怪不得那日他突然打開了沈府的大門接納難民,恢復記憶的時候,應該是他最痛苦的時候。

  他也許並不是恨她,更恨的恐怕是他自己,所以才連與她心平氣和談一談的力氣都沒有,只想快點彌補。而兩人的立場註定了他要彌補就必須與她為敵。

  想到這裡,如意瞭然點頭,不打算再問他什麼了。

  但是,想通歸想通,作為一個被辜負被懷疑被他刀劍相向的人,她沒有道理因為想通前因後果就大度原諒。

  寬仁是神仙的事,她只是一隻美貌妖嬈又有錢的妖怪罷了。

  輕哼一聲,如意隨著沈岐遠,跨進了刑部公堂。

  驚堂木一響,四下皆靜,沈岐遠將東西放在托盤上,指著問她:「無憂的身上為什麼會有凡人用的手帕?」

  如意跪在下頭,沒好氣地道:「手帕一向是凡人的定情信物,無憂是被男人以情愛逼至絕路的,成妖后身上自然會帶著這讓她痛徹心扉的東西。」

  居然知道手帕是定情信物,看她當初大方送給周亭川的樣子,還以為她不知道呢。

  沈岐遠抿唇,指向下一件:「那這個簪子?」

  「大人以為我會用木簪?」如意嗤笑,「我妝匣里最次的也是一枚鵲踏枝黃玉簪。」

  話是說的事實,但怎麼聽著總覺得刺得慌。

  沈岐遠拿起了最重要的物證:「這酒杯總是你會仙酒樓獨有的,上頭還刻著會仙二字。」

  「那只能說明這隻無憂的情人以前是個酒鬼,且愛來會仙酒樓飲酒罷了。」如意抬眼看他,「我酒樓里每天都要丟上三五個杯子,為此還專門與城西的瓷坊定了每月初三補送酒杯。大人若是不信,儘管去問。」

  一堆的東西,當真沒一個與她有關。

  沈岐遠沉默半晌,輕聲道:「這妖怪怎麼什麼都帶在身上。」

  「無憂在走投無路之前也是普通的良家女子,大多因為在人間討不到公道,怨氣過重,不生不死,才會被迫變成妖怪。她們會把記憶深刻的東西戴著,以免歲月漫長,忘了男人給自己造成的傷害。」

  如意抬眸:「如同神仙斬妖是天職一樣,她們殺男人也是本能。」

  「那也不該濫殺無辜。」沈岐遠有些生氣,「能去當苦力的人本也是些走投無路的難民,他們又有什麼錯。」

  如意沉默了。

  他心疼凡人,她心疼妖怪,兩人說不到一塊兒去。

  臨安附近這些無憂原本是好端端吃香火度日的,前日突然暴動,她還沒來得及問清楚原因,她們就朝人動了手。雖然也算助了她一臂之力,但她不太喜歡這種在掌控之外發生的事。

  她篤定沈岐遠無法定她的罪,就是因為這些無憂壓根不是受她指使。

  但沈岐遠顯然是不信的。

  他沉聲道:「我會派人去會仙酒樓報信,有勞掌柜的留在衙門幾日。」

  第130章 你只能與我一起放燈

  如意覺得好笑:「無憑無證的,大人要扣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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