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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驟然回頭。

  烏黑的鳥自城郊外群飛而起,好端端的晴天,竟只在郊外那一片下起了小雨。

  好像不太妙。

  她將銀票隨手塞出去,拔步便往城外跑。

  無憂是修煉了上百年的妖怪,只要不遇見很厲害的道士,她們都能保命。倘若遇見了很厲害的道士,十幾隻無憂合成一個大妖,也能斗得過。

  是什麼讓她們潰敗成了這樣?

  單手攏著煙羅裙,如意徑直跑向城門。她跑得飛快,但在過城門的一瞬,旁邊錯開了一個人。

  粗布灰衣,衣擺上還被濺了腥臭之物,那人卻從容不迫地走著,鼻樑線條挺直,清淺的淚痣在白皙的肌膚上顯得格外溫柔。

  漂亮的輪廓與她交錯而過,如意停下了腳步:「站住!」

  沈岐遠置若罔聞,繼續往城裡走。

  但下一瞬,她追上來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將無憂斬了?」如意臉色難得地嚴肅,「那么小的妖怪,也勞你親自出手?」

  他側眼,平靜地看進她眼裡:「斬妖還分大小?」

  如意氣笑了。

  城門口人來人往,她將他拉近了些,咬牙低聲道:「甚好,那我殺道士也不該分強弱。」

  沈岐遠看了一眼她按在自己手腕上的指節,微微抿唇:「你若不想要戶籍了,便去殺就是。但我要提醒掌柜的一句,一旦沒有戶籍,你便也不是良民,我要殺你,無需再循大乾律法。」

  只要是她親自動手,他必定能找到證據。若還假旁人之手,這城裡的道士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如意驟然推開了他,翻手拿出手帕,仔細擦了擦自己的手指:「那便各憑本事吧。」

  「怎麼憑本事先不說,掌柜的行跡可疑,先隨我回刑部衙門吧。」他垂眼,淡聲道,「我懷疑你與那城外的妖怪有勾結。」

  「懷疑?」如意稀奇地笑了,「憑證呢?」

  「就憑你方才那些話。」沈岐遠道,「尋常女兒家,為何會牽掛妖怪?」

  他說著,銀鎖鏈自袖中飛出,套上了她的手腕。

  四周都是人,看他們兩個男女動靜奇怪,就紛紛朝這邊打量,如意看見鎖鏈就暗道不妙,在他鎖住自己的同時,立馬朝他靠攏並用長長的袖袍將鏈子遮住。

  「沈大人。」她笑著咬牙,「我酒樓的生意才剛好兩日,你便在大庭廣眾之下憑著一句話將我鎖回衙門?」

  「我在無憂身上找到了一些屬於人類的物件。」沈岐遠平靜地回視她,「這其中若有一樣與你有關,那掌柜的也別擔心酒樓了,先擔心擔心自己吧。」

  「若沒一樣與我有關呢?」她問。

  怎麼可能與她無關,這次無憂殺人,顯然就是受她指使——沈岐遠是這麼想的。

  然而,這人眼裡的光太過坦蕩,坦蕩得他有些疑惑。

  柳如意不是抵死不認帳的人,是她做的事她一向會大方承認,難道真是他想錯了,無憂不是她放在城郊殺人的?

  這念頭只閃了閃,沈岐遠就覺得好笑。自己怎麼給一個妖怪找起藉口來了,他認識的柳如意也只是從前還在修神的柳如意,如今這人會做出什麼事來,他又怎麼能預料。

  收攏鏈子,他帶著她往城裡走。

  兩人靠得很近,外人看來是情意綿綿的俊男艷女,但只要走得近些,就能感覺到兩人中間那一絲絲縫隙里刮的是隆冬山頂上帶著水霧的風,冰涼又沁骨。

  兩人就這麼一直「纏綿」著走到太平坊。

  「掌柜的?」汀蘭找了半晌,終於找到她了,氣喘吁吁地跑上來道,「您怎麼突然就跑了,嚇得我以為發生了什麼事。」

  新寵的小郎君也跟了上來,一見旁邊的沈岐遠,他眉頭便頓皺,防備地上下打量。見他穿的只是粗麻衣裳,小郎君輕哼一聲抬起了下巴:「掌柜的何時喜歡年紀這麼大的了。」

  沈岐遠還沒看清他的模樣就聽得這麼一句話,當下臉色就是一沉。

  如意樂不可支:「他年紀大嗎?」

  「少說也得大我一輪。」小郎君直撇嘴。

  沈岐遠懶得搭理他,倒是旁邊的汀蘭將他往後帶了帶,低聲道:「沈大人不過雙十年華,你休要胡言。」

  「雙十年華?」小郎君再瞥了一眼,嘴角直抿:「二丈高的竹子裝不了筍,嚼著都硌牙。」

  第129章 她誇我時說的可是郎艷獨絕

  跟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子鬥嘴上功夫有什麼意思,太跌份了些。

  沈岐遠想,他還有要事要辦,直接拉著柳如意走就是了,犯不著與他計較。

  可腳步剛抬,他又放了回來,臉上風雨交加:「二丈高的竹子裝不了筍,一寸長的嫩筍也造不了房。當盤菜是無妨,但也只配當盤菜。」

  如意和汀蘭都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居然還嘴了?這可真是破天荒,他堂堂一個宗正,跟街頭百姓置什麼氣?

  小郎君不知道他身份,自然也不怕他,哼聲就道:「當盤菜有什麼不好,能被掌柜的品嘗的就是好菜,我樂意當盤菜。」

  說著,往如意身邊靠了靠,牽起她的左手:「您還是隨我走吧?」

  沈岐遠失笑,笑得陰沉又嘲諷:「你問她,她可會跟你走?」

  「掌柜的答應我了,晚上要陪我去放河燈。」小郎君晃起她的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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