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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他開了口,還以為要解釋解釋今日為何攔他,不曾想開口就是要他給人看病?

  趙燕寧氣得笑了:「你休想。」

  「燕寧。」他道,「你冷靜些。」

  「冷靜冷靜,你沈岐遠一輩子都在讓人冷靜。」趙燕寧拍案而起,「你當誰都同你一樣出生貴胄之家無憂無慮?這世上眾生各有各的苦,你憑什麼總是高高在上地指責別人不夠冷靜?」

  「我已經看明白了,大乾盛世,殺人吃人的逍遙法外,奉公守法的不得好死。我今日還偏就要提刀殺穿那太師府,一命換百命,老子賺大了!」

  他最後幾個字是咆哮出來的,脖子漲紅,眼裡都起了血絲。

  便是此時,後堂有人掀簾出來了。

  趙燕寧只朝來人瞥了一眼,踩著凳子的腳就放了下去,面容也從猙獰變回了常態,收斂之快,險些扭著自己的下頷骨。

  沈岐遠一看他這反應就知道來人是誰,也就沒回頭,只道:「旁的事我以後慢慢同你說,這家酒樓的東家受了重傷,趙家世代懸壺,你的本事自是不輸宮中御醫的。」

  架勢是收斂了,他怒氣卻還是在的:「老子是驗屍官,只看死人不看活人,等她死了你再喊我。」

  他這話一落音,正朝他走來的拂滿就停下了步子,深深地皺起眉頭。

  察覺到有點不對,他飛快地瞟了她一眼:「怎麼?」

  拂滿生氣地比劃:你見死不救也罷,做什麼口出惡言。

  「不是,我一直這麼說話,你不也該習慣了,生什麼氣嘛。」前頭還說得挺大聲,越說聲音越小,趙燕寧嘟囔兩句,不耐煩地道,「好好好,我上去看。」

  他走了兩步又納悶地看她:「上頭是誰啊,你朋友?」

  拂滿表情淡淡的,不太想理他。

  趙燕寧惡狠狠地道:「不回答我就不救了。」

  威脅挺有力,但她腳步都沒停,徑直就上了二樓。

  趙燕寧在原地氣了好半晌,摸摸腦袋,還是罵罵咧咧地跟了上去。

  第27章 柳如意的心愿

  在看見病人是個姑娘的時候,趙燕寧的火氣消了一大半,再一診脈,剩下的火氣就全變成了震驚。

  「從來只聽說死人詐屍,倒沒見過活人只剩一層皮的。」他驚愕地扭頭看向拂滿,「這人血都快流幹了,還活著呢?」

  拂滿點頭,她不打算把那天晚上看見的場景告訴別人,只與他比劃:柳姑娘為了救我,一路上流了很多很多血。

  一聽這話,趙燕寧嚴肅了神色,翻出隨身攜帶的布包,先給她行針吊命,又仔仔細細開了三張補血的方子,吩咐小二去抓藥。

  沈岐遠站在門口瞧著,總算鬆了口氣。

  「走吧。」他帶著周亭川下樓。

  周亭川不放心地一步三回頭:「就這麼把柳姑娘交給燕寧?他那張嘴……」

  「有拂滿在,無妨。」他想了想,眼裡划過一絲笑意,「再說,真要槓上,也不知到底是誰氣死誰。」

  趙燕寧只是脾氣臭聲音大,柳如意那是蠻橫霸道又不講理。

  笑意一瞬即逝,他又沉思起來。

  皇恩降下之前,宗正司依例會將受恩之人徹查一遍,他那幾日公務纏身,幾個同判宗正倒也認真查過。就卷宗來看,柳太師淵清玉絜,無任何官司牽扯。

  但,太師府這幾日的動靜,是不是也太多了些?

  莫名其妙死掉的乳娘,追殺柳如意的家奴,被滅口的剪燈,怎麼看都沒那麼簡單。

  如意做了個噩夢,夢裡烈火焚燒,剪燈就在火堆中央呆呆坐著。

  她驚得連忙大喊,想伸手去拉,但不管她往前走多少步,剪燈與她之間的距離都沒有縮短火勢越來越大,像一頭巨大的怪獸,眨眼就將她吞沒。

  如意心口發悶,剛想喊叫,卻見另一側火堆里還有一個人。

  那人梳著婦人髻,韶顏雅容,氣息溫柔,卻是被火舌一點點侵蝕著衣裙,她抬頭朝自己看過來,胸口赫然插著一把長刀。

  「囡囡。」她朝她招手,輕聲道,「好孩子,不要亂跑,快回來。」

  如意皺眉,沒敢抬步過去,卻是死死盯著她胸口的刀。

  這是柳如意的母親,她果然不是死於癆疾。

  有個影子越過她,朝何氏跑了過去。

  「娘親。」她親熱熱地喊了一聲,任憑火光將她連自己的母親一起淹沒。

  如意怔然。

  她想起那個雷雨夜,這個小姑娘雙手合十,淒切地坐在陣法里發願:「信女願以吾血肉之軀作償,請神明降罰於惡,償我夙願,平我怨懟——」

  眼下她靠在何氏懷裡,雖是眼有笑意,但半身透明,已是飛散前兆。

  如意猛地睜開了眼。

  陽光從花窗里透下來,明明晃晃,已是接近晌午。

  她抬手遮眼,適應了一陣,轉頭就見拂滿遞了藥來:「你,你,你可醒了,快吃,吃些藥,這幾,幾日,我餵你,你,你總灑出來不少。」

  洶湧的情緒眨眼便平靜下去,如意扯了扯乾裂的嘴角,被她扶著稍稍靠上坐:「我睡了很久?」

  拂滿一臉嚴肅地伸出三個手指。

  輕嘖一聲,她接過藥來仰頭飲盡,臉上總算有了笑意:「那這麼說你也學了不少菜式了?」

  睡了這麼久,醒來的第一件事竟是問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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