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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到臘月,本就有臘八、祭灶、迎玉皇等很多節令,義父開始接見文武官客,裕王府就每日賓客盈門。

  很多人帶著貴重禮物上門拜見,金銀珠寶自不用說,珍禽異獸也有很多,還有送歌姬舞姬的,不過最後這種就會被義父趕出去。

  容容挺不能理解的,府里添點會唱歌跳舞的人多好玩多有趣呀。總之,臘月里的裕王府每日都很熱鬧。

  容容就每天上午學習一會兒讀會書,下午就找人瘋玩,晚飯後就看看姨母寫的口袋話本繪本,日子過得舒坦極了。只是她時不時會想起沒見過的娘親,又想起姨母來,就很難受。

  容容確定自己是個勇敢堅強的好孩子,當然不能哭鼻子,她從床上爬起來套好棉襖裙,沒驚動打盹的養娘,悄悄跑出房門,一直走到前堂。她想和義父說說話。聊聊什麼時候才能去找姨母。

  奴婢們來往穿梭,朝宴廳里送各種好吃的菜餚,裡頭點著漂亮的燈,客人中有好幾個認識的叔叔。

  容容不想出去跟他們打招呼,就躲在側邊的內檐槅扇後面,一邊摳弄著上頭的步步錦花紋,一邊偷偷往外看,見走了八九個人,餘下的人重新歸席說話。

  還剩瑞王叔叔,吳王爺,陳總漕,傅舅舅,趙總督,以及敖副總兵。容容想想前頭剛走的其他人,心想看來今日是專門請文官以外的官客了。瑞王叔叔和義父坐在主位,敖副總兵居末,其他人沒怎麼論位次,隨意落座了。

  眾人聊了一會天,忽然陳總漕說想送義父一樣禮物。眾人都頗有興趣地去看,只見廳外檐下靜悄悄走來一個戴著帷帽的女子。

  義父劍眉一凜,陳總漕好像沒看見他的不悅,反而說請殿下稍安勿躁,就讓這位女子解下帷帽。

  容容驚訝地發現這個姐姐居然長得和姨母有五六分相像,但對方很膽小,哆哆嗦嗦地行了禮。嘴裡喊著什麼給各位大人請安,裕王殿下萬福,還說了什么小女子惶恐之類的話。說著說著,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傅舅舅手裡的杯子摔到地上,蹭地一聲站起身,盯著堂中這個姐姐看,瑞王叔叔忘記還在跟敖副總兵問寧夏的軍務,也看了半晌,扭頭朝陳總漕急聲問這個姐姐的名字來歷。

  陳總漕就介紹說,這姐姐年方十九,名叫貞娘,貞順的貞。來自濟寧行院,是還沒伺候過人的清倌。

  容容挺驚喜的,想原來這姐姐當官了啊,還是廉潔的好官啊,真厲害。

  在他介紹的過程中,其他人的目光都沒離開過這個叫貞娘的姐姐,義父也一改寒凜神色,默不作聲地盯著出神。

  只有吳王爺和趙總督沒盯著她看,吳王爺在鑑賞手中的琉璃酒盞,倒像是在審查犯人一樣仔細;

  趙總督則滿臉興致索然,一杯一杯地喝著酒,像早就知道了一般。

  陳總漕就說裕王府沒有女子,義父是個正當盛年的男人,過得太過孤清也不好,所以願意把貞娘送入裕王府服侍義父。

  容容看傻子一樣看陳總漕,心想誰說裕王府沒有女子的呀,容容自己和稱心等管家婢女都是女的呀。陳總漕也太笨了。

  但聽到要把這個貞娘姐姐送來,容容瞪大眼睛,就很開心。特別想把這個貞娘姐姐留在身邊陪自己玩耍。

  有句話叫睹物思人,如此就是睹人思人咯。

  容容恨不能替義父答應下來,義父卻收回目光,不知為何自嘲一笑,然後沉沉地說陳總漕的好意他心領了,但他沒有興趣。

  這時傅舅舅似乎想要說點什麼,因為義父的話而沒有下言。傅舅舅長長嘆一口氣,悵惘坐下。

  瑞王叔叔也回過神來,喊隨從備馬,吩咐要回瑞王府。然後撂了一句「再怎麼相似,也不是同一個人」。

  眾人的反應好像出乎陳總漕意外,又好像在他意料之中。等瑞王叔叔離開,他說既然如此,倒是他多事了,希望義父不要嫌棄他的突兀之舉。便命快要哭出來的貞娘退下。

  容容只能喪氣地看著貞娘碎步離開,宴廳里的義父已經站起身,衰憊地說他有些累了,就不多留各位了。

  容容見要散席,就趕緊溜回後院,也忘記要跟義父說什麼了,睡前只嘀咕著哪天一定要把那個貞娘姐姐請來,教自己功課給自己念書陪自己玩耍哄自己睡覺。

  但容容沒想到,一貫順從她的義父在這上面居然死活不鬆口,容容每天滿懷期待地請求,求到年節,義父都無動於衷。

  容容很生氣地打了幾場滾都沒用,怒而給義父畫小人。這麼進到正月,還是賊心不死,趁著到各家拜年見禮,想起陳趙兩家有親,容容就求養母去一趟很少拜會的趙家。

  趙總督的妾室衛姨娘迎出了路口,邊領路邊說她和姨母也是好朋友,又絮絮叨叨講起以前在大同還多虧姨母照拂她,說著說著她就哽咽起來,到正房摒開下人,抱著容容放聲哭泣。

  衛姨娘一會兒哭姨母忽然走了,讓她這輩子都無法報恩;一會兒又哭罵老天不公,容容的姥姥姥爺死得冤枉,使得姨母始終無法走出喪親痛苦。

  養母勸了兩句,容容不知所措,靠在衛姨娘懷裡抬手給她擦眼淚,把跟義父說過的話又重複一遍,衛姨娘這才逐漸收聲。

  她洗把臉,吩咐婢女把準備好的見面禮拿進來,還有她親手下廚做的幾盤精緻蘇州點心,有梅花糕、桃仁雲片糕和蔥油桃酥。說是姨母當年也誇過她的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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