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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妙真沒成想他竟突然說出這樣一番情深意重的來,胸中驀然一堵一澀。

  蘇問弦低聲道:「真真,那就依你所言。在我全須全尾從兩廣回來前,哥哥都不會向父皇請旨,也不會讓人看出來我有此意,更不會泄露那晚之事。若有違背誓言,叫我天打雷劈。」

  又聽蘇問弦慢慢道:「但是,我先前也說過了,除非我死,否則我不會看著你另嫁他人。我既然要離開京城數年,那必得知道你不會再嫁才能心安辦事。」

  「旁人我不管,唯獨顧長清……所以聯人保薦他出任兩廣巡撫的摺子,我已經擬好了。」

  蘇妙真聽到此處,那原有的一點莫名難受也煙消雲散,登時抬眼,看向坦然平靜的蘇問弦,氣上心頭,「你無恥!」卻不解恨,又連連罵了幾聲混蛋。

  「顧長清為了保住他父親的心血,自己也在活動,先後給三位閣臣透了口風,只等武臣邊將認同和聖上首肯,相信他有平亂的本事——就算沒我找趙越北他們,顧長清未必不能出任……他不會拒絕的。」

  蘇問弦頓住話頭,苦笑兩聲。他全身已經濕透,雨水順著他的鼻樑流過下顎,恍若無知無覺,神色猶然熾熱無比,雙目中燒著一團讓人心驚肉跳的黑火。

  他沉下聲道:「我不想在你面前偽裝,是!我蘇問弦野心勃勃,手段無恥,我就是這樣混蛋!」

  *

  和蘇問弦在傅家西園的交談不歡而散後,蘇妙真越發心煩意亂,她原想借著緩兵之計拖出的時間,跟顧長清坦白一切,若他介意,那便罷了,她再想別的辦法。

  可他若真的心口如一不介意所謂失身,就再不拿喬等他苦苦追求,直接破鏡重圓,怎知顧長清卻可能出任兩廣巡撫。

  蘇妙真見蘇問弦行事霸道,哪裡不恨,幾度要橫一條心不顧流言蜚語,但一想到清流顧家,一想到乾元帝和王氏夫婦,卻又無法冒險。

  只得強忍悲苦,安慰自己至少打消了蘇問弦請旨賜婚的念頭,直到四月下旬平定心神,這方能如常見人。

  等到四月末,裕王府的王妃重病不治,低調發喪,但無人在意,只因兩廣而來的軍情果然不妙,叛亂少民眾號十萬,數百村寨相互呼應聯合,漸漸成燎原之勢。

  乾元帝不但下旨斥責湖廣四川兩廣三地都司,還把沒上任半年的新任廣西廣東布政使全罵了一通,並讓朝中文武舉薦人才平定兩廣。

  因得用武臣都在海防九邊,一時半會兒竟也沒個人選。直到大同副總兵趙越北提出昔年平定蘇州織工民亂的顧長清承襲其父才幹,可堪一用。

  乾元帝這方如夢初醒,問過滿朝文武和諸位封王,陸續有附和保舉聲,就召顧長清提前回京述職,問他志向意願。

  蘇妙真不願顧長清出任兩廣,提前使人遞了消息約他一見。顧長清趕入京城,還沒歇腳進宮就打馬奔向高梁橋。

  絲雨籠煙,高柳垂岸,西山峰如黛染,玉泉水折鏡光。兩岸有扒竿、觔斗、筒子、馬彈解數、煙火水嬉百戲雲集,熱鬧無比。

  顧長清掀簾而入,見蘇妙真穿一件湖色潞綢夾衫,玉色杭絹畫拖裙,明明已至花團錦簇的端午,出遊仕女無不靚妝艷服,她卻素淡得像是幅水墨畫兒,心中萬分憐愛。

  見她憑欄眺望長堤兩岸,身形清減,神色憂愁,不免輕下腳步,走到她兩步開外,這方低聲喚道:「真真。」

  蘇妙真回過頭來,見他風塵僕僕,仍是一身官服,知他半點沒耽擱直接就來見她了,忽地,這段時日的驚惶憂愁惱恨都湧上心頭,不由自主就眼眶一熱,極是委屈地扭開了臉,竟不知如何開口。

  顧長清以為她憂心宋芸之事,含糊著帶過宋芸遭遇,只說遣人日日陪侍宋芸安頓宋家其餘人,又說命人押解流放宋學政時交代過路上要多加照顧不可虧損衣食。

  但見蘇妙真仍是咬唇搖頭,又把山東省將要試行海運的好消息告訴她討她歡喜,「真真,下半年夏糧押解能在山東試行海運,你先前總念叨著改漕為海,當初在濟寧還跟我核算過兩條線路的成本浮費,這次總漕部院雖略有阻撓,但沒太過反對,倒是好事一樁。屆時等試點結束,朝野都能看出這其中的利弊了。」

  顧長清凝目瞧去,見她只是怔怔地望著手中繡帕,始終不發一言,聽到此處面上也不過帶點強笑而已,心中愈發不安,皺眉待要逼問一二,蘇妙真輕輕道:「顧大人,小顧,你一定要去兩廣嗎?你能不能別去兩廣。」

  顧長清只當她不願二人久別,強忍想要扶住她雙肩摟她在懷細細安慰的衝動,低聲道:「真真,如今景王聯合當地布政使督催貢品的事被揭出,但因是皇子,皇上也不過輕拿輕放申斥禁閉而已——可兩廣百姓卻為此水深火熱,更舉事反抗,要禍亂天下。」

  「平定兩廣是我爹辦得最後一件大事,我不忍見他生前心血毀於一旦,真真,我本來就想去兩廣巡查一番,只是見皇上遣了旁人,又有你在……可如今兩廣主官武將無能昏庸至此,皇上又願意啟用我,這還是我父親生前所願,真真,我不能請辭。」

  第268章

  雨勢漸大,傅家西園裡揉紅碎綠,蟲鳥在不遠處的薔薇架子芍藥花叢里鳴叫不停,蘇問弦不管訝異的趙傅等人,沒看上前送傘的殷勤奴婢,抬步跟上獨自走向假山石徑的蘇妙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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