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蘇妙真聞言一驚,忙道:「陳姐姐何必如此,你跟兄長妹妹才團聚多久,若為了我的緣故離開濟寧,我心何安?」又含糊著低聲道:「再有,夫君他的想法卻還沒定,或許到時候,該走的,該走的是我。」

  譚玉容驀地抬起眼來,定定地看了蘇妙真半晌,又將目光移向湖中的蓮葉錦鯉,出神良久,似在回憶些什麼,忽道:「顧夫人,其實我如此決定,都是為了自己……我心裡還是把自己當譚家人,我爹他只有我一個孩子,又因為我的婚事而中風病倒——他已經五十,本來康健,當初原是想等我日後有了孩子,擇一男孩兒教養接手我家的生意……但我根本沒有姻緣上的福分,所以才會親事快成時橫生枝節,以至於牽連到我爹……」

  譚玉容神色平靜,「且說實話,我對兄長妹妹的記憶實在模糊,零零碎碎似乎有一些,但卻好像是前世一般。唯有在襄陽的爹娘祖母才是我記得的親人,故而我心裡還是只把自己當譚家人……所以一等我爹病好,我就跟他回到湖廣,給譚家尋個八九歲的孤兒做嗣子,同弟弟一起伺候他老人家頤養天年。」

  譚玉容吐了口氣,重複一遍道:「顧夫人,我不是在隨便說說,我真的打算離開濟寧,回湖廣去。」

  蘇妙真訝異至極,還沒講話,只聽一聲驚叫,扭頭一看,見是一群人不知何時出現在遊廊路口,而陳玫已經疾步走到了五步開外,她扶著闌干呆了半晌,匆匆跑入滴翠亭,抓住譚玉容的雙手急聲道:「姐姐,你想要回湖廣?」

  陳玫忽地扭頭,蒼白著臉,惡狠狠地瞪著蘇妙真怒聲高道:「我姐姐在外漂泊了那麼些年,好容易回家,你居然要為了一己之私趕她走!」復又咬牙切齒起來:「你實在太惡毒了,你已經是顧家明媒正娶的妻子了,還想怎樣,我姐姐又不可能跟你爭些什麼!」

  陳玫一貫行事得體,見人便先含笑三分,蘇妙真被她這麼驟然一罵,登時也怔了,還是聽得潘氏的一句「離娘,你這丫頭,想是誤會了你嫂子」,才醒轉回神。只見潘氏在一乾女眷堂客的簇擁下急急走來,霎時間各家女眷便把滴翠亭擠得滿滿當當,幾乎挪轉不開。

  原來潘氏等一干年長誥命來得晚,衛若瓊陳玫幾人一直領了丫鬟們在垂花門那裡候著,等她們到了,先請這些年長誥命在巡漕使院的卷棚里喝了茶,這方請了肩輿一路過來。結果剛在垂楊濃蔭處落轎,衛若瓊第一個看見蘇妙真與譚玉容在滴翠亭里說話。

  因見蘇妙真與譚玉容甚為和諧,潘氏心中安慰,誰料剛走到通往水榭的遊廊口,就聽見譚玉容的聲音被風順著吹了過來,說什麼打算離開濟寧。陳玫第一個臉色大變,潘氏還沒揚聲阻止,陳玫就奔進了滴翠亭,更把蘇妙真罵了一通。

  潘氏不住搖頭,看了眼身旁的其他誥命堂客,見她們神色都尷尬至極,也極為不自在。默默咬牙嘆氣,心想:蘇妙真這侄媳婦怎麼越來越不著調了,哪有跑到別人府上威脅別人背井離鄉的?以前老三家說她怎樣行事不端,怎樣在蘇州有不好的傳言,自己居然還替她辯解,如今看來,果然是離得太遠,竟沒看明白這侄媳婦的本性。

  但潘氏如今再是不喜歡蘇妙真,也知蘇妙真眼下是顧家的長媳,必須給她解圍。便先瞪了一眼蘇妙真,搖頭阻止她開口,和顏悅色看向陳玫姐妹道:「離娘,我看這都是一場誤會,妙真她性子溫柔婉順,剛才看著跟你姐姐也相談甚歡,哪裡能真的趕你姐姐走。」

  陳玫扯住譚玉容,哭出了聲:「二叔母,我也不願意相信,但上次嫂子她就為了我姐姐回來闖進我們家,或許那時候就心生妒恨了……」

  衛若瓊故作恍然大悟,忙忙接話道:「說起來我也記得,那天顧夫人的確急急忙忙就進了咱們家呢,把我家的管事都嚇得不輕,說見顧夫人臉色那叫一個難看……」

  她雖與摻和家事的陳玫不和,但衛若瓊打心底里最厭惡的仍是蘇妙真,此刻陳玫給蘇妙真沒臉,她哪裡肯放過如此良機。

  又想起趙越北來濟寧後這段時日對她始終視而不見,衛若瓊縱然已經淡忘前情,也心中有火,便抖著帕子,皮笑肉不笑地看向蘇妙真道:

  「顧夫人何苦呢,不過是多年前的定親而已,只是兩家關係親近才做如此想,若真為了這個威逼我家大姑娘,那以後趙家的正妻豈不也能如此待顧夫人——蘇家跟趙家原也是訂過親的,只因姑父在宣府另定了人選,兩家才沒做成姻緣,顧夫人合該將心比心才是,何必如此刻薄呢……」

  亭內眾位女眷聽得她二人你一言我一語,早是面面相覷。

  這些山東本地的女眷們都已年紀不小,原也就嫌潘氏的這侄媳生得過分嬌美嫵媚,且想著潘氏這侄媳年紀輕輕就是四品宜人,壓過了除潘氏及兩兵備道夫人以外所有女眷地位,哪裡能不羨恨?

  又多是做了婆婆的,一聽說蘇妙真成親三年尚無所出,未免又是不喜。故此刻一聽陳玫衛若瓊這合情合理的話,更加暗暗厭惡,不過礙著潘氏在,不好說什麼做什麼,便只是竊竊私語,互相遞著眼神而已。

  譚玉容已是回了神,又是無奈又是愧疚,忙道:「離娘,真不是顧夫人逼我回去,是我自己想跟爹一起回襄陽。」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的補上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