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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別惱,顧郎中這自然是怕你不喜陳御史,才沒提此事。」文婉玉並不知曉蘇妙真和衛若瓊曾有過節,還以為是因事涉陳宣,顧長清才沒告訴她。

  當下見蘇妙真發怔,就忙笑道:「總之回去可不許跟顧郎中發小性兒,再沒有把人趕到籤押房睡的道理了。,蘇州府本來就有人在傳言說你悍妒,那什麼雲香要被個客商贖身後,更有人說是你在從中作梗,還是仔細點名聲,別讓人污衊了你。」

  蘇妙真回神一笑,得意道:「也不算她們講錯,我這人本來就心眼小兒,換做以前也就算了,如今我可絕容不了別人跟我分夫君——」因見文婉玉神色訝異,把話一轉道:「分夫君的心,旁人愛怎麼說怎麼說,我就當他們『羨慕嫉妒恨』了。」

  文婉玉抱著安哥兒,笑得直喘氣。二人說了很一會兒的話,蘇妙真看看時辰,算著久久不見文婉玉,想在這邊留下吃頓飯,正要遣人回去傳話,恰好寧禎揚傳話回來,說要在正房用飯。蘇妙真便要離開,來人卻回稟說寧禎揚已知道蘇妙真也在,稱下雪天留客天,望蘇妙真給個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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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往花廳去的短短一截路上,黃鶯趁著空悄聲對蘇妙真道:「姑娘,那世子爺不是在打什麼壞主意吧,怎得對你頭一回主動留咱們了?倒讓人瘮得慌,該不會他又想給姑爺弄幾個美人罷?」

  蘇妙真心中雖有幾分打鼓,但悄悄覷向花廳簾內寧禎揚的背影,見他時不時和先她進去的文婉玉說幾句話,除此之外一切如常。

  就在借著看廊外闌干下的山茶花,輕聲道,「不太像。其實據說他本來就是個隨和風雅的,只是容易被我惹生氣。如今多半是有子萬事足,心性更平和了些……且他可能還想著我是接生安哥兒的小功臣之一,更替王府辦了幾件家事,因此對我就有所改觀吧。」

  翠柳點頭道:「那倒是,我瞧冬至禮裡頭,吳王府今年添了不少好東西給咱們,那兩房澄泥硯,可不是能輕易得到的貢品,多是世子爺做主添上做謝禮的。總之,咱們還得做足禮儀……」

  三人這邊在廊下悄悄嘀咕,那邊寧禎揚也注意到廳外情形。他餘光一掃,從暖簾縫隙瞥見一個熟悉身影,披著淺茜紅纏枝芙蓉妝花潞綢貂鼠斗篷,一面撥著朱漆描金花卉紋樣手爐里的易州紅籮炭,一面笑語盈盈地同身邊婢女說話。

  寧禎揚自打想明白後,足足有三十七天沒見過她,早是煎熬企望,抬步走到門檻處,吩咐人打起堂簾後,微微咳上一聲,問道:「宜人的傷可好全了?」

  「有勞世子爺掛念,妾身已是大好了。」

  寧禎揚見她也不等他說話,便先柔柔拜倒福身施禮,心中一熱。兩人客套幾句歸座後,他仔細打量,見她面頰嫣紅,比三十七天前所見要莫名媚艷,又見且言語態度不復當日的冷顏斂色,不禁心中更熱,微笑著道:「景明和你這些時日都不怎麼出門,可是在忙些什麼?」

  「妙真正學彈琴,無奈愚鈍頗耗時間,故而外子在費心教著,妾身在費勁學著,故兩人都不得空出來。」

  「孤府上有一把焦尾古琴,你若不嫌棄,我便讓人送過去……」

  蘇妙真見他如今待她態度極是溫和,更主動提出送禮,心中雖奇,但也高興樂見此番變化。且她先前就為當日在王府別業罵他「拉皮條」什麼的。而暗自內悔,推拒了寧禎揚的好意後,就和他另外客套寒暄起來。

  兩人互相給足面子,只讓王府眾人和黃鶯翠柳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同時又暗自慶幸這兩日不再互相看不上,倒讓大家都好做幾分。。

  蘇妙真在吳王府用完晌飯,又被留下看了一場新鮮戲法,待到告辭離去,已經是申中時分。

  寧禎揚第一次主動相送,倒讓蘇妙真身邊的隨行人等都受寵若驚。蘇妙真卻暗自嘀咕,只覺訝異彆扭,但她向來是個「人敬我一尺我竟一人一丈」的性格,便沒有刻意推辭拿喬。

  兩人順著暖廊一徑向垂花門方向走,滴珠等王府姬妾在後隨行。蘇妙真一面看著遮風廊幔上的紋樣,一面同寧禎揚敘了些家常話。

  待他提及織造衙門上的試行領織辦法,更稱讚起顧長清時,蘇妙真不由抿唇一笑,大是高興。

  本朝織造分京城官局和江南三大織造局,蘇州織造管著本州府和下轄州縣的六處織染局,任務繁重,規模宏大。

  而隨著朝廷承平日久,皇家宗藩每年所需的織造歲貢也總在增加,除此之外的添派也時不時成為一個巨大的數字。而這織造歲貢主要是由本地紡織染繡手工匠戶的無償勞役。

  也就是說每到固定時間,這些匠戶就要被織造局以「匠籍」名單徵召進衙門,集中坐匠織染。譬如吳江縣,每逢秋季,全縣的百餘戶絲織工匠就必須得前往織造衙門輪班坐局。

  而因是無償,這些匠戶們並沒有積極性來應對歲造緞匹的任務。反而常常因為歲貢增添,而不得不擱置了自家安身立命的活計來織造衙門勞役,若逢個歲貢加派,這些匠戶們往往就只能全年無休,甚至有時破家敗業,不得不逃往外地躲避匠役。

  這種匠籍局織制度不但掠奪了那些私人手工機戶們的人身財產,其實也變相地阻礙了蘇州府織染業的發展。故而自打顧長清擔了織造上的事,蘇妙真就一直想旁敲側擊著提醒他,看看能不能在這織造經營形式上做個改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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