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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妙真發怔著慢慢點頭。忽地,只聽見身後傳來一熟悉男聲問道:「敖力?」

  *

  她打個激靈,立時就撒開腿,要往前跑,沒跑開幾步,卻被另一男子提溜住衣領,蘇妙真嚇得渾身一哆嗦,立時緊緊抓住了笠帽前的面紗,那人扭頭笑著說了聲:「鷹飛你看,這小子出門戴斗笠也就算了,還弄個面紗罩得嚴嚴實實,鬼鬼祟祟不說,還娘里娘氣——」

  她心中惱恨,剛要大罵「你全家才娘里娘氣」,忽地想起這可不還把自己給罵進去了,便緊閉著嘴裝死。

  聽趙越北在旁逼問道:「敖力,我記得五月十四那天在蘇州,你不是被誠瑾遣去護衛蘇姑娘了,怎得擅離職守?」

  那日認親宴上,趙越北等人也是在的。不僅見到蘇妙真同蘇問弦吵起嘴來,還知道蘇妙真定下由蘇顧兩家的府衛相陪好前來湖廣的主意。

  故敖力乍一見到趙越北,頗有幾分慌亂,支支吾吾說了兩句,眼神往蘇妙真身上瞅,但見她沒露面也不吭聲,便恢復了鎮定。

  蘇妙真在旁見得敖力臨場發揮得甚好,而趙越北似是接受了——敖力被蘇妙真派遣出來看顧蘇觀河——這個說法,心中漸安,等又見趙越北兩人轉身要往路邊那群俊馬官兵處走去,越發鬆口氣。

  她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抽掉腰間汗巾擦汗,就要從反方向離開,冷不丁卻被人往地上一撲,登時背上就是一陣劇痛。

  她重重地被壓倒在熱燙的官道上,還沒反應過來,刺眼的日光被一張熟悉的俊臉給擋了住,這人笑嘻嘻地道了句:「小爺倒要看看你長得什麼樣,遮得跟大姑娘似得,還不准人看不成——」

  傅雲天慢慢睜大眼睛:「小——掌——櫃?」

  蘇妙真緩緩磨著牙齒:「小——侯——爺!」

  ……

  襄陽府轟轟烈烈地開展起滅蝗行動,襄陽府人人參與,按著巡撫蘇大人的法子撲蝗滅蝗,或是十人一隊地挖長壕轟入溝中,或是趕雞趕鴨去啄食,或是夜間燃起火堆吸引蝗蟲燒死……

  後因東西南北城門各處都貼了告示稱「一升蝗蟲換半升米」,這滅蝗的行動就越發快了,比民間無組織地單個行動要有上十倍百倍的效率。

  襄陽城裡暑氣炎蒸,行人揮汗如雨,道旁的柳樹楊樹雖枯黃,但仍盡職盡責地投下片片樹蔭。

  傅雲天瞧著城門口正拿蝗蟲換糧食的百姓們,勒住韁繩,搖頭道:「蝗蟲換米,苗真想出來的這法子,可真糟蹋糧食!怎麼蘇巡撫就採納了呢!」

  趙六策馬,稍稍併到了傅雲天身邊,笑道:「小侯爺這話錯了,要小的說,這法子可好得很——一來這蝗蟲的確能吃,或燒或炸,只是京城不興這個;二來有利可圖,這城內城外的男女老少才願意刨地三尺,把蝗蟲給搜集起來,不然這滅蝗的速度哪有這般快?」

  又道:「小侯爺沒見過那蝗蟲來的時候的情形,好傢夥,記得大同那年,蝗蟲群飛得叫一個鋪天蓋地遮天蔽日,把樹皮都給啃乾淨了,幸虧京通兩倉及時撥米糧過去……但湖廣離京城可遠著呢,若不及時滅蝗,等聚起飛蝗來,可就遭大麻煩了。」

  趙越北因猜度出錦衣衛的人來湖廣,多半是來私下查探珉王和蘇觀河在地方上究竟誰是誰非,此刻便微笑點頭:「這麼說來,那苗小兄弟倒頗有幾分智——」又特特點出道:「——蘇巡撫不恥下問,倒是個好官。」

  傅雲天沉思片刻,但覺有理,但因被蘇妙真連給了數次冷臉,仍是鼻子一哼,道:「那苗真太不識抬舉。當年要不是景明在我跟前念叨過幾次,說那苗真聰明伶俐至極,又心善堅定至極,我怎會生了惜才之心……」

  「又想著他只剩個姑母,無依無靠,這才在襄陽城遇到他後,想要把他招到錦衣衛,以後替他謀個前程——結果這小子竟無動於衷,還躲了起來!這幾日我就是在襄陽城裡撞到了敖力,也沒見著他,不是說他二人是遠親嗎——」

  傅雲天正說著,趙越北揚鞭一指,笑道:「說曹操曹操到。」傅雲天順著去看,果見得某茶坊二樓臨窗包廂被叉杆支開的帘子下,坐了蘇妙真,對方似也注意到他二人,立時抬手收了叉杆。

  傅雲天見著了這苗小兄弟本覺歡喜,忽見對方撇過臉去,重重摔下帘子,登時一惱,並不多話,立時翻身下馬,大步進到茶坊,他身邊的侍衛自然慌忙去牽馬。

  趙越北趙六面面相覷,猶疑片刻,趙六見得趙越北也躍下身進去了,便搖搖頭,自己慢悠悠躲到一樓,叫了壺茶喝著,同時聽著二樓的動靜。

  蘇妙真自打七月初三在襄陽城外好巧不巧地撞著了傅雲天趙越北二人,就驚惶煩悶不已。

  一方面是在心想,再過一月半月這些蝗蟲就能長大起飛。眼下襄陽百姓倒是盡心竭力地在撲殺,可若襄陽以外的地方也有蝗患,那便是襄陽府的蝗蟲被撲殺乾淨,其他地方的飛蝗也能奔到襄陽甚至各地,把田野僅剩的青苗給吃光殆盡的,到時候可就真絕收了——再一個不好,飛到臨省去,那不更糟!

  可另一方面則是默默氣苦,怎麼就以苗真的打扮遇上傅雲天趙越北了呢!雖則這兩人萬萬想不到她就是蘇妙真,但也夠驚險了。而日後若傅雲天在顧長清跟前提上一句,哪怕只是說「對了,我在湖廣見到了那苗真,他跟敖力居然是遠親」,顧長清那般聰明的人,豈不就揣度出來內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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