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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六受教點頭。先前趙盼藕因失了貞潔,也同時失了蘇問弦的歡心。還沒生出個兒子來就被蘇問弦拋在了京城。趙盼藕孤孤零零地傷風悲月,次次去見趙夫人都哭得昏天暗地,趙夫人心疼女兒,

  趙夫人又憂心蘇問弦久在繁華風流的揚州任職,會納些絕色美妾,天長地遠地反讓小妾先生了孩子。故而趙夫人就囑咐趙越北來蘇州賀壽時,務必給蘇妙真捎帶幾句話,好幫幫趙盼藕。因涉及了趙盼藕的名聲,趙六便還以為趙越北會親自登門和蘇妙真商談。

  可惜,那蘇運同可不是個能輕易迴轉心性的人。

  趙六思及此處,搖頭嘆氣道:「咱們夫人雖又給親家公婆寫信求情,又托少爺請蘇姑娘出來說話,小的瞧著,蘇運同還是不會答應接咱家姑娘去揚州的——蘇運同為人深沉狠決——此番多半要白費辛苦。」

  鈔關官署消失在河對岸被日光籠上金色的拂風楊柳後。趙越北收回目光,緊了緊轡,霎時間,馬蹄聲急促起來。

  趙越北道:「爹娘也沒指望蘇問弦會原諒盼藕,只要他蘇問弦的兒子能給盼藕養一個,讓盼藕日後有靠,就算不錯的結果——就怕連這結果也撈不著。」

  趙越北嘆口氣,吩咐趙六道:「你今兒親自把禮物送去,先給她透個口風——蘇問弦不知道會不會來,抒言初八前倒肯定能到。」趙六忙得也加鞭跟上,連連稱是。=

  故而傍晚時分,衛指揮使府的角門裡抬出兩箱厚禮,一徑送至滸墅關官署。

  ……

  次日五月初二。蘇妙真由藍湘顧寅等人陪著出了官署,在碼頭前搭了棚子,向運河兩岸的百姓布施雄黃、芷術、半夏和大黃等藥草,又贈送酒糟、鴨蛋、糯米等吃食,一口氣不停歇地忙到申時。

  回去了蘇妙真也沒閒著,吃畢飯,天邊還有烈火錦緞般的晚霞,她就掌燈回了臥房,一面打著端午辟邪長命縷,一面和持卷讀書的顧長清說話。

  兩人講了些吳郡端午習俗的獨特之處後,蘇妙真忽地想起一事,停了手中動作,覷著顧長清的神色道:「聽說平江伯陳宣要帶家眷來蘇州,我在想,他在蘇州除了你,怕也沒幾個認識的人吧,怎麼突然就來了?」

  頓了頓,她笑道:「是了,他帶了個叫陳玫的妹妹來,我倒不知,平江伯除了陳芍姑娘外,還有個妹子呢。」

  與趙越北送來的兩箱禮物同來的還有一封問安柬。上頭雖只是客套而例行的問候,也無任何越矩不妥言辭,但卻有一奇怪之處,那就是趙越北在裡頭略提了陳宣,更點出來同來的人,還有陳宣的堂妹——陳玫。

  顧長清聞言一怔,似回憶了些什麼,方道:「陳玫是陳宣另一早逝叔父的庶出之女,從小活潑伶俐,和陳宣兄妹相熟,故而以前常和——」他不著痕跡地轉了開去,朝蘇妙真一笑,「陳玫算算現在也約莫十四五歲了,他突地來蘇州,或許是打算趁著上任巡漕御史前,替她妹子定門親事?」

  蘇妙真聽到「親事」二字,心中莫名煩躁。立夏那會兒揚州來的書信里,蘇問弦跟蘇妙真提過陳宣即將出任巡漕御史。也說了眼下的總漕是當年顧老太爺的門生,和顧家素有往來。

  再有一處,大順朝眼下河漕可不分家。雖是有了漕運總督與河道總督兩職,但無論是總河要治黃,還是總漕要保運,都離不開對方衙門的鼎力支持。顧長清的叔父顧侍郎,眼下卻是總河手下的第一干將。

  趙越北想要她開口勸蘇問弦好幫幫趙盼藕,那就不會無緣無故在她跟前提起陳宣和陳玫。多半是在提前投桃報李。她昨夜輾轉反側地深思,漸漸有幾分猜想:莫不是陳宣依然想借著顧家的勢,去謀總漕的位?

  雖說顧老太爺已然歸天,可誰都知道,顧老太爺能諡號文正,顧長清在與織造衙門的鬥爭中能占了上風,那多半意味著顧家仍有數十年的榮耀。

  更別說顧侍郎仍勤勤勉勉地在清江浦雞鳴台等地督工新運道。

  故陳宣若仍想用妹妹跟顧家聯姻,那也極有可能,只不知他看上的是二房三房的人,還是大房的顧長清。

  蘇妙真煩躁地將辟邪長命索往案上一拍,捧著茶盞咕嚕嚕地一口氣喝完,正拿帕子擦著手中水漬,見顧長清合上手中詩稿,專注地盯著她:「妙真,你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兩人都坐在繡塌上,中間就隔了個的剔紅比目雙魚翹頭案幾。蘇妙真不自覺地就有點說不上來的心虛。下意識地抓起案几上的紈扇,用力搖了幾下,搪塞道:「一進五月,感覺就熱得不行呢。」

  然而也不知為何,她鬼使神差地說了句:「陳玫姑娘,想來也是和陳芍姑娘一般嫻靜,而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上樣樣皆精,是個才女了……」

  話一說完,蘇妙真就後悔地低了頭。顧長清在她跟前從不提陳芍,她更暗暗在心裡立了誓言不會戳顧長清的舊痛。是以上回她騎馬去吳王府,後冬梅在顧長清跟前耍了小心眼兒,她也沒吭聲,默默忍了就是。

  ——畢竟顧長清連政*事外務都肯主動告訴她,卻唯獨不願提起陳芍,這隻說明裡頭的情意極深,她何苦讓顧長清違心罰陳姑娘的舊婢呢?

  蘇妙真低下了臉。陳芍究竟是怎樣的女子呢,究竟又好到了什麼地步呢?比她——不對——比她同樣是才女的姐姐妙娣又誰優誰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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