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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妙真提前被顧長清用船從水路送回鈔關,是以並沒有親眼目睹。

  而顧長清囑咐過她不要出門後,連午飯沒用,便點了巡檢司的兵甲再度入城,替知府維持城內秩序。

  他臨走前也明白對她透露說,他已和知府衛所的人私下達成共識,只要圍堵織造署的織工機匠們不干下打燒搶砸的事,就不會遣駐軍鎮壓,反而要聯名具折上陳隱情。

  他還告訴蘇妙真,他私下更向葛成錢大等人送了口令過去,要求他們身為抗稅頭領,必須約束手下兄弟,決不能跨越雷池一步……

  蘇妙真見他事事坦誠,更早有謀劃,便又是欣悅又是放心。吃畢午飯歇過晌覺,就盤弄著毛球小黑,與五個丫鬟在後宅坐了說閒話。

  她一面看著碧藍如洗的晴空給小黑順毛,一面說到若端午之前蘇州城裡能安生下來,到時候就帶綠意藍湘她們五人去看賽龍舟。

  忽地。綠意一拍腦袋,忙轉去書房拿了信件給她道:「昨兒下午從揚州送來的家信,竟然忘了給姑娘看了……」

  蘇妙真嗔著罵了綠意一句粗心,藍湘拿小刀替她把信拆了開。裡頭的信箋足足有五張,上頭俱是密密麻麻的字。

  綠意藍湘見了都笑起來,道:「當年姑娘在揚州時月月,給三少爺寫信,三少爺能回一封都算了不得,看著是個不太親近的情形呢——誰能料想如今三少爺卻能半月十天地來一封,寫來的信也比姑娘送去的要長上不少……果然這兄妹感情就得相處出來……」

  黃鶯更是拍手笑道:「我記得立夏來的信裡頭,三少爺不還說讓姑娘勤快些回信麼,姑娘磨蹭到十九才動筆,這會兒又來一封,也該我們姑娘嫌煩了……」

  翠柳接話:「這次的信可不能拖了,三少爺說不得要惱的……」

  蘇妙真扁嘴無奈。她是個愛嘮叨話很多的人,平日裡也挺愛寫信去湖廣揚州及京城的,但蘇問弦如今老在信里讓她做這做那,她當然就不愛回了。

  「能怪我麼,他上回在信裡頭,讓我給他繡個端午用的五毒荷包和汗巾過去,還說他能辨出來是不是我做出的針腳——讓我連找黃鶯翠柳代勞都不成——我又不耐煩做這些針線,他分明是曉得的,還這麼過分!」

  而若不是蘇妙真考慮到——蘇問弦跟前現在沒個可心的女子伺候,這些荷包扇套之類的物件自然也沒人替他想著——她焉肯費功夫刺繡做女紅?平白費了她不少光陰。有那時間她多看幾本書,豈不樂哉。

  登時也有些不想讀信了,生怕是蘇問弦又催著她做這做那,磨蹭著喝了兩盞點茶,見日頭漸斜,她才苦了張臉,展開讀來。

  但目光剛一掃過,蘇妙真登時提起了心。

  是蘇問弦在信中說,揚州府的漕私案會在總商汪家及鹽政御史身上了結,不及端午,京中大概就會有旨意下來蓋棺定論。

  因蘇問弦隻字不提其他。蘇妙真便揣度出來這案子牽扯不到慕家。儘管她知蘇問弦留了後手從中脫身,但還是忍不住替他擔憂。

  藍湘見她半晌不言,只捏著信蹙眉,忙問道:「姑娘,可是三少爺在揚州遇到什麼事了?」頓了頓,又道:「姑娘不必過分憂愁,奴婢瞧著三少爺可是個厲害的人,不是說又抓鹽匪又查著大案了麼,皇上說不準要給他連升三級呢……」

  侍書也在旁插話道:「可不是,這幾年三少爺步步高升,都說三少爺前途無量,看看,現在都到了四品運同,再往下升,可不就是一方督撫了麼……」

  蘇妙真聞言一笑。確實,不說蘇問弦早備好後路。就是沒有。他連連立功,那可是看在朝臣和乾元帝的眼中,就算慕家回過味兒來要找他算帳,也無機可趁。

  便一壁暗笑自己杞人憂天,一壁又往下看去。而除了第一張上給她講了些揚州城眼下的情況後,後面都是在問她的衣食起居,日常生活,事無巨細到讓她吃驚的地步。

  蘇妙真越看越放心下來,想道:蘇問弦連毛球、小黑還有她的小紅馬都問到了,如此閒情逸緻,想來斷無隱憂。漕私案雖沒扯下慕家,但說到底蘇問弦已然得了不少實惠,更不要提結案後的論功行賞——

  接下來的幾年,他在揚州城,想來能越發如魚得水,按他的心意與目的去整頓鹽務。

  揚州運同府。

  湖面上的交頸鴛鴦在碧荷蓮葉間纏纏綿綿,蘇問弦遠遠望了許久,方問一旁垂手侍立的蘇安蘇全二人道:「趙越北怎麼說?」

  蘇安忙道:「傳話人說趙大人私下打聽過,薊州的確有韃靼進犯,慕家該是沒有謊報軍情……」

  他見蘇問弦慢慢撫弄著手中荷包,似不太用心聽自己說話,便把語速慢上三分:「宣府離遼東也沒太遠,趙大人的妹妹更是少爺的正妻,他說的話概是可信的——」

  蘇全在一旁聽他們說話,自己百無聊賴,但也不敢表露。就又看看水心亭外湖面上成雙成對的鴛鴦,又瞥一眼蘇問弦手中的那荷包。

  他仔細一瞧,見上頭是虎驅五毒的紋樣。再一看,就暗暗搖頭心道:這繡工也太不行了!這麼些年,五姑娘的女紅居然還是沒甚麼長進——就是他蘇全一個大老爺們,學個七八年,也肯定比這個繡的好。

  不過論起來,五姑娘除了不擅長女紅針線外,她那些琴棋書畫上的本領,可也樣樣拿不出手——幸虧她生得絕好,性子又討人喜歡,不然那顧大人哪裡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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