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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妙真聽她柔聲勸解,心中鬱氣堵在胸口,難以消散,但擠出笑容,輕聲道:「我知道的……」王氏還想勸解,忽聽門外來報:「二奶奶,周姨娘說身子有些不適,遣了周婆子在院外等著奶奶拿主意呢……」

  王氏正為愛女心焦,不意周姨娘又來打擾,這段日子周姨娘仗著肚子裡的那塊肉總要驚動闔府上下,還時不時讓下人去二門處候著蘇觀河,把人窩盤迴去……王氏一概忍了,此時咬牙喝道:「怎得又不舒服了,成日裡好吃好喝的供著還要出么蛾子,讓她在外頭……」

  蘇妙真急急擋住王氏,輕聲說:「不可,往日都容了她,沒必要這時候落她面子……」且蘇母對二房這一胎極為掛念,每日都賞了飲食給周姨娘,周姨娘的母親又曾在蘇母面前當差,那份情誼保不得比王氏還深。

  「我睡一會就好了,娘親去吧。」

  蘇妙真躺回被窩,故意打個哈欠,閉上眼睛,裝出極為睏乏的模樣。王氏給蘇妙真蓋上錦被,輕手輕腳地退出去,囑咐了丫鬟們點安神香煮燕窩湯,又吩咐一回綠意把毛球看個嚴實,稱切切不可讓它跑丟惹了蘇妙真傷心,方出院子,讓周婆子帶路去姨娘所居。

  蘇妙真聽得王氏一行人遠去,慢慢睜開眼。下了六年功夫親近的蘇問弦,尚且不能容忍她的行徑……她若想有所作為,難如登爬九天。蘇妙真盯著帷帳上的纏枝蓮紋,心下惘然,難不成她真得當一個完完全全的古代女人?

  安於內院,相夫教子,享榮華富貴?收拾妾室,狐媚邀寵,費百般機心?

  不,不,不。

  這絕不是她蘇妙真要走的路。蘇妙真噌得一聲坐起,抱膝靠床,咬牙發狠:要她摒棄本真性格做個三從四德的古代女子,那她寧可現在就死得一乾二淨。

  且正如王氏所說,車到山前必有路。

  她本來也就只是積年的抑鬱在一朝爆發,說起來也並不到徹底絕望,蘇問弦讓她空歡喜一場,她才把這數年的憋悶一起迸發出來。沒錯,車到山前必有路。蘇問弦這門不通,她還可以再翻了窗,實在不行等到以後出閣嫁人,讓丈夫出面。

  到時兩人一榮俱榮,他就是不辦,她也能使了手段,或讓美妾勸誘,或狐假虎威,總能尋了辦法。

  何況蘇問弦的想法實在是這世道最普遍的想法,蘇妙真心裡也為自己把閒氣撒到蘇問弦身上愧疚。

  而蘇問弦——

  蘇問弦,他起初的確是存了心要幫自己完成心愿的……後來也許是她太過冒進急切,讓他覺得不妥而動搖,若是徐徐圖之,興許大不一樣……她卻因為這幾年的委屈,移情遷怒到蘇問弦身上,實在是不該。

  蘇妙真暗地內疚,下決心要找機會,修復兩人關係,她先前難受太久,此刻下定決心,胸口大石墜地,渾身,睡意也泛濫起來,迷迷糊糊抱了被子,一頭倒下。

  一覺起來,天都黑了,蘇妙真使人去明善堂打聽,說蘇問弦晚上有宴,和蘇觀河一道出去了,而第二天早,蘇問弦又得回國子監,蘇妙真竟沒能找到空隙去和他道歉,只能安慰自己,待月底伯府要宴客,他定是要回來的,屆時再去賠罪便可。

  蘇問弦聽說了蘇妙真為毛球哭了一場的事,心裡明知是自己的一番話惹惱了蘇妙真,但蘇妙真竟寧可自己委屈也遮掩過去,她也不過才十四歲就這般懂事可人,倒讓蘇問弦愈發後悔當日失言。兩兄妹各自懊惱,互不知對方已經有了悔意。

  過得七日,工匠老蘇頭不吃不喝帶著手下學徒勞作,用雕版六色印刻法印出許多張觀音大士普渡眾生彩相及彩繪本佛經,因著木活字需要再多些數十日,他怕蘇問弦等不及,忙忙親自把那彩畫交給蘇安,讓他帶去國子監,表示自己一直在盡心盡力地做工。

  蘇安一見這精美絕倫遠勝市面上任何作品的畫像與佛經,也暗暗稱奇,極小心地把東西送到國子監去。恰逢顧長清、傅雲天,寧禎揚一干人等俱在,蘇問弦命他展示,一見實物,這幾位世家豪族出身的公子少爺都瞪大了眼睛。

  「這,這真是刊印出來,而不是畫師畫的?」傅雲天撫摸著那栩栩如生的觀音畫像,驚異道,「就是內廷書局,也印不出這麼逼真精美的畫來,現下不是最多能印兩色嗎,怎麼到這居然有了六色。」

  寧禎揚亦道,「好新巧的構思,這是怎麼做到的?」

  蘇問弦把當日蘇妙真所言複述一遍,三人聽了都贊他智慧過人,蘇問弦見他們嘖嘖稱奇,暗暗吐氣,他們要是曉得這些法門出於閨閣女子,只怕更得驚掉下巴。

  寧禎揚笑說:「我得向你討了這佛經和觀音像,你知道我母親最是愛佛,我拿了這佛經回去也是個稀奇。」

  吳王妃若要佛經肯定有大把的人親手抄了獻上,蘇問弦知道寧禎揚這是在示好,說,「這不算什麼,世子你想要多少便有多少。」寧禎揚微笑點頭,傅雲天搶道,「我也要個十份,否則要這麼精美的佛經還得讓人抄寫。」

  四人又談論了一番策論,寧禎揚雖不需科舉,但他對時文策論也十分感興趣,傅雲天倒的確不太喜歡,一心只想在官舍會武里大展拳腳,但他爹鎮遠侯時不時考校他,傅雲天也樂得聽了三個好友的高談闊論好回去交差。

  第14章

  提到公文述及的黃河泛濫,河南已有流民數萬時,四人萬分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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