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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見蘇問弦似有讓他繼續說的樣子:「還有這回倆位小姐也回來了,那日我聽侯府的下人都說咱們家二小姐很有賢名才名,都說不愧為三爺您的妹子。」

  蘇問弦聞言卻道:「雖是好話,也不要再提。」

  蘇安兄弟是蘇問弦外祖朱老太爺送來服侍他的,自幼跟在身邊,與尋常奴僕不同,頗有臉面。蘇全見主人似有不快,也不敢再說,又心道卻不清楚五姑娘如何,只依稀聽聞被寵溺得過了些,三年前曾聽說與水相剋,並沒跟著二老爺回來,寄養在揚州學政家,連祖父母都未拜見。這般溺愛,怕不成了無法無天的性格?

  又覺未必,蘇全跟在蘇問弦身邊亦有數年,眼見著揚州城來的書信月月不落,比之給老太太的還要長,禮數做得極周全,想來老太太也時常念叨這個月月皆有書信請安的孫女。

  覷眼瞅著主人蘇問弦似在沉吟,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半點聲音不出,卻不知蘇問弦此時也在想這六年不見的五妹妹蘇妙真。

  蘇問弦眼望船隻如梭往來的平靜河面,默默摩挲了下腰間掛的祥雲蟾蜍桂月玉佩——這是六月蘇妙真隨信送來的禮物。

  說是用一方玉石棋盤托閨中密友從其父親那裡換來的物件,取蟾宮折桂之意,為他秋闈圖個吉利,後來他鄉試也的確一舉而中亞元,雖他不信,但也感念么妹一番心意。

  揚州宋學政原是九年前的狀元,她確費心了,蘇問弦凝目,也不知道當初那個才到他腰的小女孩兒現在是什麼樣了,想來也該成大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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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了小半個時辰,家丁們陸陸續續地各歸其位,也不敢打鬧嬉笑,再過半個時辰,一艘懸掛著「揚州知府蘇」旌旗的大船駛來,後頭跟了五六艘大小不等的船隻拱衛。

  蘇問弦大跨步往碼頭駁板接引處走去,眼見著一微須穩重的中年男人與一雍容貴婦在簇擁中下船,上前行禮,恭敬拜道:「父親大安,母親大安。」便聽蘇觀河和王氏齊聲欣慰道「我兒快起」。

  蘇問弦也不推辭,撣袍起身,餘光就掃到一旁抱著個小狗的少女身上。只見她或因年紀還小,半點不避人,撩起帷帽外紗,看向自己:「問弦哥,你都長這麼高啦。」

  她生得極為嬌美絕是穠艷,杏眼桃腮笑意盈盈,兩頰梨渦若隱若現,並非三年前他見過的蘇妙娣,心知這便是月月寫信與自己的五妹妹蘇妙真。

  蘇問弦聽她嗓音軟甜,面色俱是關懷,心頭不由一軟,剛要接話,被王氏截住輕斥道:「這般無禮,弦兒是你兄長,如何能直呼其名。」

  蘇問弦見蘇妙真蹭過去搖了搖王氏的手臂,悄聲道,「女兒錯了,以後就喊為哥哥。娘好歹給女兒留個面子,這麼多人……」因他習武,耳力絕佳,聽了個真切,當下含笑道:「五妹妹也高了許多。」

  他見蘇妙真為他的解圍投來讚賞目光,更前一步,引開話題:「父親母親,從這裡回城內一般也得兩個時辰,兒子命人換了快馬拉車,想來一個半時辰就能歸家,祖母也一大早在養榮堂等著。」

  蘇觀河撫須笑道:「弦兒辛苦了。」當下就呼喚著內眷先行進馬車,自己留在外看著長子指揮家僕搬運行李,全部井井有條,又把蘇問弦叫來誇了一番才也上馬車去。約有一炷香的時間,就聽一聲清喝,車隊浩浩蕩蕩地離了碼頭,直奔入京。

  蘇妙真一上馬車就吃一驚:這馬車比六年前離京坐的還要舒適奢華,可容十人,右手邊還有一屜,一瓶,備好了茶水點心,考慮地極為周到。

  待行了約有百息的時間,蘇妙真懷裡的幼犬嗚嗚直叫,她讓綠意拿了點肉乾出來,一邊掰碎泡水餵給它,一邊騰手給它順毛。

  綠意掩嘴笑道:「姑娘對這小狗太照顧了,倒叫我們做奴婢的看著眼紅。」藍湘哪裡肯理她,笑說道:「我可不吃一條小狗的醋呢。」她倆自幼服侍蘇妙真,是蘇妙真身邊的一等丫鬟,原是家。

  蘇妙真伸手拍了下綠意的腦袋,「小丫頭連毛球的醋都吃了。」綠意向來在她面前隨意慣了,捂著腦袋:「姑娘別拍了,我都要長不高了。」

  蘇妙真一哂:「你本來也不高。」氣得綠意直撲騰,藍湘更笑的不行,一旁伺候的丫頭侍琴,侍棋,也嬉笑做一團,七嘴八舌道:「就是,綠意姐和黃鶯、翠柳姐姐年歲相仿,卻不及黃鶯姐高。」「不過翠柳姐是最嬌小的」。她們兩個年紀稍小,和著侍書,侍畫同時被撥給了蘇妙真。

  「黃鶯和翠柳在後頭看顧侍書侍畫,你們就在這編排人,小心我回頭告訴她倆。」蘇妙真一說,四個丫鬟齊聲求饒——這裡頭有緣故,雖則綠意藍湘是蘇妙真房裡的主管事,但黃鶯,翠柳卻是王氏三年前親自挑回來的,兩人都極為精通刺繡,模樣也好,一向是直接對王氏負責的,時時要去王氏那邊應卯匯報女兒情況,是以其他丫鬟都有點畏懼。

  諸位丫鬟掰扯了些其他閒話,說著說著就提到了成山伯府的近況。

  「姑娘在府里行第五,大老爺那邊有兩個小姐,三老爺也有一個,都比咱們姑娘大,娣姑娘行第二。至於少爺們,咱們弦少爺行第三,長房的兩個少爺薦了官做,三房的少爺也在讀書,聽說都很出色。」

  「不對不對,明明聽說就咱們問弦少爺厲害,鄉試一下子就中了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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