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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少遠剛從飯局上下來,他這半年來,幾乎都是這樣的模式。原本不愛應酬,不愛在下班之後還要加班忙工作,突然就變了xing子,變成了工作狂人。經常有連著幾天泡在飯局裡,或者是熬夜在辦公室忙工作的qíng況。

  辛姨勸說無果,便由著他去了。

  他知道聞歌在這裡,即使今晚喝醉了,被何興攙著下樓時還在想著要不要回去。在車裡抽了半天的煙,到底還是抗拒不了想見見她的yù望,回來了。

  換了鞋,他抬步走過來,在溫景梵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

  燈光透亮的大廳里,這才能看清他面色微微發紅,一雙眼睛亮得像是綴了光,漾著一層朦朧的水汽。那目光,竟比水晶燈的光線還要明亮幾分。

  脫下來的大衣挽在手裡,他往後一靠,慵懶地陷進柔軟的沙發里。

  聞歌頓了一下,眼神在他身上和面前的水杯上轉悠了兩圈,到底還是給他倒了杯水遞過去。見他不接,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小叔,喝點茶醒醒酒。”

  溫少遠這才回過神來一般,垂眸看了眼聞歌,緩緩伸出手去接過茶杯,湊到唇邊輕抿了一口後這才抬眸看向溫景梵,微勾了一下唇,笑道:“恭喜。”

  溫景梵姿態閒適,僅微點了一下頭:“你也要抓緊了。”

  話落,便不再打算多留,和隨安然一起上樓回房:“我們走吧。”

  隨安然挽住他的手站起來,等目不斜視地一直走到了樓梯的轉角,再偷偷回頭看去時,聞歌正跪坐在溫少遠沙發前的地毯上,微微仰著頭看著他。

  而溫少遠手裡捧著茶杯,目光卻低垂下來,唇角輕揚起,牽起一個淡淡的笑容。

  聞歌沒注意到隨安然的目光,笑盈盈地看著他,驕傲又欣喜:“小叔,我收到a大的錄取通知書了。”

  “有沒有喜歡的專業?”他把手裡溫度適宜的茶水湊到唇邊輕抿了一口,那水一路流進心裡,暖得他渾身舒暢。

  “有。”她點點頭,手搭在他的膝上,微微收了笑:“好消息說完了,小叔你早點休息,我先上樓了。”

  溫少遠沒吭聲,眼神卻直直地凝視著她。聞歌也不躲不避,把毫無防備的自己攤開在他的眼前。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輕“嗯”了一聲,低啞著聲音說道:“上去吧。”

  聞歌點點頭,收起笑,掌心撐著地面站起身,轉身往樓梯上走。速度太快,以至於錯過了他剛伸出來要扶她起來的手。

  溫少遠坐在原處,側目看著她頭也不回地背影,輕捏著眉心,無奈地苦笑。

  滿意了嗎?不。是深深的後悔。

  溫時遷的婚禮就在兩天後,婚禮當日的凌晨,聞歌被辛姨拉起來當苦力。忙得暈頭轉向的也不知道自己在忙什麼,好不容易坐下來喘口氣休息一會,天色已經大亮。

  辛姨連早餐都來不及做,打電話叫了外賣,吩咐她叫老爺子起來後便去吃點早飯填填肚子。回頭去溫時遷的房間,讓化妝師也給她化點妝,她今天是溫時遷的小伴娘。

  聞歌睡眠不足就特別容易忘事,只記得叫老爺子起來,還來不及下樓,就被滿世界找她的化妝師拉去換禮服。

  伴娘禮服在她來a市的當天晚上就試穿過的,尺寸大小都格外合適。溫時遷當時挑著眉看她的表qíng詫異得聞歌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有些奇怪。

  總覺得溫時遷有什麼事沒告訴她。

  聞歌的皮膚好,加上她也不喜歡被人在臉上塗塗抹抹的,到最後還是隨安然過來,給她上了層bb霜,再描個眉,塗個唇彩,就算完事。

  溫少遠拿著剛熱好的牛奶進來時,看見她正趴在chuáng邊睡覺。屋子裡除了溫時遷,再無別人。

  他隨手把牛奶放到柜子上,拿了放在一旁的薄毯給她蓋上,抬頭看了眼目不轉睛看著他的溫時遷,掀了掀唇角,問道:“準備得怎麼樣了?”

  “我這邊沒問題。”溫時遷轉回頭,目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拎起裙擺往試衣間走去:“我去清點下。”

  溫少遠沒說話,目光落在她半露的臉上。在沒有人看見的時候,這才流露出眼底的柔色。他在chuáng邊坐下,因為聞歌站了大半江山,他的坐姿便有些不太舒服,只能垂手撐在chuáng面上。

  看了一會,他盯了眼時間,從煙盒裡抽了根煙在指間轉動了下,忽然偏頭看向站在試衣間門口的溫時遷,jiāo代道:“她今天一整天都跟著你,你照看著點,別讓人灌了她。等婚禮結束,讓傅衍給安排下,留在酒店裡休息下,明天再走吧。”

  原本的安排是婚禮結束後,聞歌就趕飛機離開。只是現在的qíng況……還沒開始就累得睡著了,等婚禮結束她哪還有體力?

  溫時遷這半年來對他的態度冷淡了不少,聽到這,才qiáng著聲音問道:“你自己放心不下就自己看著,我管不了。”

  溫少遠絲毫沒受這些話的影響,轉頭靜靜地看了聞歌一會,笑了笑,站起身來:“讓她睡一會就叫起來,把牛奶喝了。我就先走了。”

  溫時遷眉一揚,那表qíng清冷了幾分,拎著婚紗快走幾步就擋在了門口把他攔在身前。她微抬起頭,雙目對視間,她幾乎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句:“我說了,你自己放心不下就自己看著,連你都不管她,還有誰在乎她?”

  溫少遠的指尖還有那瓶牛奶的餘溫,他目光安然,和她對視良久,淡聲道:“如果我能管,我絕對不會放開她。”

  明明是沒有一絲語氣,沒有一絲qíng緒的話語,卻讓溫時遷聽到了那隱約的無奈和無能為力。

  她一怔,深埋在心底很久的話終於脫口而出:“你如今還有什麼可以害怕的?爺爺的阻礙對於你而言根本就不是問題,有什麼比你不喜歡她更艱難的問題?”

  溫少遠微微蹙眉,眼底終於凝結起些許沉鬱。他盯著她,忽而冷笑,反聲質問:“溫時遷,你站在我的位置,你就知道我在忌諱什麼。你憑什麼覺得,我敢以毀了她的一生做賭注?”

  他的顧忌也旁人眼裡也許完全無法理解,可真的對她用心了,才知道那些不舍,那些心動,那些疼惜在這段時間以來對他真正的折磨。

  十九歲,還未踏入社會,還未好好開始人生,還未經歷青chūn。他不能拿這些當賭注捆綁她,她適合廣闊的天空,而不是因為他居於一隅,被流言蜚語所擾。

  即使他們沒有血緣關係,但他公眾人物的身份,遲早會讓她曝光在大眾視野下。如今的他,還沒有能力徹底保護好她。而她,也不足以面對這些。

  陪伴一生這樣的承諾,不應該在這個時候開始。他無法接受,也不敢涉獵,她的人生哪怕是有萬分之一的意外都是他所不yù見的。

  如果她父母健在,如果她沒有經歷過親人接二連三去世,如果她不曾被關在小屋子裡,如果她從不曾以這樣尷尬的身份踏進他的世界,如今的他只會qiáng勢掠奪。

  就是因為知道她的敏感,她的脆弱,她的偏執,他才如此qiáng勢的自己決定方向。

  這麼隱忍,只是想再等她長大些,再長大些,能夠和他站在一起面對所有了,那個時候……

  有什麼比你不喜歡她更艱難的問題?

  有。

  更艱難的,是替她做出選擇。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聞歌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她被辛姨推醒時,陽光大盛,已不知幾時。

  她剛坐直身體,就感覺渾身酸疼得像是被人碾壓過一樣。她揉了揉被壓出淡淡紅痕的手臂,還有些迷茫地四顧著尋找溫時遷的身影:“小姑呢?”

  “你再睡下去啊,婚禮都要結束了。”辛姨輕推了她一把,回頭掃見柜子上放著的已經涼透了的牛奶,利落地揮手直接掃進了垃圾桶里。

  聞歌“誒”了一聲,伸出手想接,那紙盒擦著她的指尖而過:“為什麼扔掉了?”

  “冷了還喝什麼?”辛姨推搡著她起來:“去洗把臉,找安然再給你上一次妝,再過半小時你姑丈就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聞歌看著那紙盒牛奶,總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事。她皺眉尋思著,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就被辛姨挽住手臂拉了出去。

  很多事qíng也許都是有預示的吧,就像是那紙盒牛奶……明明就在眼前,可就是這樣,不經意的丟棄,錯過。

  不是合適的時間裡,所有對的事,也會變成錯的吧?

  總說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聞歌覺得這投胎儀式實在是繁瑣又麻煩。可即使麻煩,依然還是擋不住她對婚禮的期待和憧憬。

  傅衍把人接到了酒店之後,便先去宴客了。原本婚禮儀式設在酒店的後花園裡舉行,可接連幾天的yīn天雷雨,只能選擇在室內舉行。

  聞歌被辛姨支去拿捧花,剛才溫時遷從車上下來時不小心遺落在了車上。她剛拿回捧花,撐著傘走到酒店的後門口,便看見後門處唯一的一個路口緩緩地停下來一輛車。

  車型很眼熟……

  她腳步一頓,站在原地看過去。

  剛站定,眼角餘光一閃,便看見偏門處一道熟悉的人影掠過。溫少遠邊走邊撐起傘,靠近車后座幾步遠時停住腳步,微微傾身拉開了車門。

  不知道站在偏門等了多久,肩上被雨水打濕,比整件禮服都要深的墨色鋪陳開來,帶著淡淡的濕意。

  從車后座邁出一隻穿著高跟鞋的女人的腳,隨即,便是穿著淺紫色禮服的一個女人車上走下來。是聞歌從未見過的陌生面孔,五官清秀耐看,一身皮膚雪白,揚著笑容臉頰上還有個小酒窩。

  她扶住溫少遠的手臂,笑盈盈地看了他一眼,微微湊近,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原本還面無表qíng的溫少遠也配合地勾了勾唇角,站直了身體。

  另一側的車門被司機打開,白薇撐著傘走出來,低頭輕撫了一下裙角,一抬起頭,就看到了站在車頭斜對角的聞歌。

  白薇順著她的目光看向溫少遠和陳婉,立即瞭然。

  她從車尾繞過來,淡淡地瞥了眼站在那,連雨水打濕了手臂都不知道的聞歌,示意溫少遠看過去:“那不是聞歌嗎?”

  溫少遠循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只看見聞歌抱著捧花,低頭匆匆地走過去,幾步推開後門走了進去。

  他收回視線,一頷首,示意:“我們走吧。”

  陳婉只看見了一個背影,見溫少遠久久盯著那個方向,對她口中的“聞歌”好奇起來:“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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