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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實在哭得太多了,又含出一點淚,便燙得眼周都有細小的輕微燒灼感。

  可她的傷心,比起衛沉真正承受的水深火熱,不值一提。

  他得遇到多少次危險,和警察打過多少次交道,才能對這些事情爛熟於心呀。

  周曉月根本想像不出那樣的日子。

  她好想問問衛沉,到底發生了什麼,又想問問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但現在不是追問衛沉的時候。周曉月抽噎得吸了吸鼻子,忍住自己的難過。最應該哭的人也不是她。

  「這個很有用呀。我知道了衛沉,我會記住的!」

  周曉月對衛沉笑了一下,又向對方示意,「好啦,把手放桌上,先趕緊把傷處理一下。」

  她打開醫藥箱。

  但是周曉月毫無處理外傷的經驗,也分不清藥,便埋頭去找在功能里寫著止痛、止血字樣的藥瓶。

  她挑揀出不少瓶瓶罐罐擺出來,又拿出一大捆醫用紗布。

  衛沉見她擺出一副還要給他包紮手臂的架勢,不得不息了配合的心思,打斷周曉月叫停。

  「不用包紮。」他沉聲說。

  「用碘伏,醫用酒精,或者無菌生理鹽水擦一遍消毒,再塗外傷藥就可以了。」衛沉指了其中一樣,「我自己來吧。能把那瓶給我嗎,謝謝。」

  他克制地坐著,絕不在周曉月同意之前主動伸手。

  「哦哦,好的。」

  周曉月紅著臉去拿衛沉說的消毒酒精、和活血外傷用的藥膏。

  她原本打定主意要好好幫衛沉治傷,但一被衛沉指出問題,周曉月就立刻明白,自己什麼都不懂,瞎弄反而是幫倒忙。

  她沒有堅持,只是擰開瓶蓋,拿出棉棒、棉球放在衛沉手邊,又伸手去挽衛沉的袖子,盡力做一些自己能做好的。

  周曉月小心翼翼、慌裡慌張,衛沉卻只是淡然地倒出藥水,擦拭在手臂上。

  那一片的青紫對他來說好像只是皮膚上的塗色,而不是傷勢。

  衛沉來回壓了兩遍,就扯下袖子。

  「好了。」

  他甚至還打算站起來,離開。

  「你等等!」

  周曉月又把他按住,「這樣怎麼就好了?」

  她不信。

  衛沉坐回椅子上,他眉眼輕微皺起,漂亮卻沉悶的臉在面無表情中顯露出一絲難安。

  他被站立的少女按著肩膀,靠得很近。只要衛沉再往前,鼻尖就能觸碰到她胸前鼓起的柔軟。

  衛沉別開眼睛,聲音低啞:「癒合需要時間,不會馬上好。現在傷口已經塗了藥,會慢慢好的。」

  「那其他地方的傷呢?」

  周曉月沒有被糊弄過去,她計較著衛沉之前隱瞞不說的事,就算衛沉搖頭說沒有,周曉月也不完全相信他的話。

  她要衛沉把外套脫掉。

  「……」

  衛沉變得沉默。

  他很瘦,卻很高,手腳伸展就能把周曉月整個人包進去。但偏偏他坐在椅子上,被周曉月站著堵住。

  她實在貼得太近了。

  衛沉不得不縮起肩膀、雙腿、竭力避免觸碰到周曉月,顯出幾分無措和侷促。

  其實他只要說出一句讓周曉月退後一點,她一定不會再這麼緊緊糾纏。但衛沉不會。

  他只會逼自己。

  哪怕只是掃過少女垂落下的髮絲,嗅到微妙細淺的香氣,都讓衛沉覺得冒犯對方。

  見周曉月還要湊近,衛沉往後一仰,快速地脫掉外套。

  裡面,是一件更薄的長袖T恤。

  黑色褪成半灰,圓弧領口的縫合處是縫補過的,冒出一兩個極短的線頭,抵著少年凸起的鎖骨。

  他的喉結,緩慢地一滾,連帶著肩頸、胸膛、腰腹都微微一動。

  但凡是露出的地方,都和他的臉一樣冷白,沒有其他色調,而沒有露出來的地方——

  「我看看另一邊的手臂。」

  周曉月先去掀他另一隻手的袖口,她貼上來,幾乎要站到衛沉的懷裡。少女的氣息撲過來,衛沉轉向其他面,繞開周曉月,自己伸手把袖子捲起來。

  「肚子呢。」

  衛沉僵硬片刻,還是撩起T恤的下擺,給周曉月看了腹部。

  他遠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樣瘦弱,小腹不全然是軟肉,而是覆蓋著一層緊實的肌理。

  這些薄肌緊貼著這具瘦到幾乎鋒利的骨架,充盈了皮肉,緊繃有勁。

  周曉月忍不住害羞,粗略看著,臉頰便紅了。

  但羞怯的紅霞並沒有在她臉上暈染多久,便褪成煞白。

  她是沒有看到新的,被打、踹的傷。

  可是。

  到處都烙著陳舊的,發白的疤痕。

  傷痕撕裂了這一具軀體,也撕開了衛沉的一點過往。明明那些都是陳年舊疤,已經不會再作痛了,但周曉月看著,卻感覺比發現衛沉第一處傷口時更疼。

  「嘶……」

  周曉月咬住嘴唇,她很輕地叫了一聲,像是在替衛沉呼痛。

  「衛沉,你疼不疼呀?」

  少女嬌美的臉近在眼前。

  她是受人呵護著長大的,從來不曾受過傷害。那雪白的皮膚毫無瑕疵,白得發光,不是衛沉這樣冷沉發暗的白。

  她垂下眼眸,顫了顫,纖長的睫毛上便沾上一兩點水。

  衛沉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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