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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了電話,沈邊舟看了眼桑南隅。
睡得還挺熟。
沈邊舟嘆了口氣,閉眼靠在座位上歇息。
……
……
桑南隅做了個夢。
她夢見了在原本的世界生活的場景。她出生的時候,世界秩序已經崩壞許久,隨處可見金屬垃圾和潛藏起來的危險分子。
在她七八歲的時候,父母外出尋找食物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她的成長便是在逃命之中度過的。
她也預料到自己遲早有一天會死,就像她的父母那樣,所以每次出門桑南隅都做好了自己會死在外面的準備。
然而畫面一轉,便又到了另一個燈紅酒綠的世界,人來人往。
察覺到似乎有人在盯著她,她便轉了頭看過去。
靠在欄杆邊上的青年笑得好看,薄唇輕啟,他說,「歡迎來到這裡。」
桑南隅的腦子一團漿糊,「這裡是哪裡?」
「這裡?」青年似乎也愣了下,而後笑著說,「這裡是新世界,一個……有我的地方。」
有你的地方有什麼用?
桑南隅沒有說出來,她知道自己現是在做夢。眼前這張臉實在太過眼熟,雖然她怎麼也想不起來他的名字,卻不妨礙她想要離這個人遠一點。
然後,思緒混亂,世界崩塌。
桑南隅眼睜睜看著青年的身影四分五裂,一切美麗的場景仿佛鏡子般碎裂下來,世界恢復一片漆黑。
暖烘烘的空氣包裹住她,讓人格外舒服,昏昏沉沉地不想醒過來。
「不會是做噩夢了吧?」低沉的聲音從她的身邊傳來,疑惑地問。
沈邊舟低頭看著桑南隅微蹙的眉頭。
從剛才開始,她就一直這副模樣,像是夢到了什麼讓人極其討厭的場景一樣。
「……沒有。」桑南隅徹底醒了過來。
她看了眼沈邊舟的臉,正正好好地與她夢中的人的臉重合,頓時覺得一言難盡。
有他的世界別的怎麼樣不知道,但倒霉是一定的。想到這桑南隅恨不得原地厥過去。
她還不如一直做夢好了。
桑南隅扭過了頭,不想看他。
車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下了,她的身邊坐著沈邊舟,另一邊兩個中年男女站在車外,正目光擔憂地往裡看,與桑南隅轉過去的視線突然相接……嚇了桑南隅一跳。
「南隅。」張文音,也就是桑夫人一見她醒了,一瞬間眼眶變紅,眼中滿是心疼與擔憂。
她將車門打開,矮身進來,一把將沒來得及躲開的桑南隅抱在懷裡,「寶貝,你把媽媽嚇壞了,還好你沒事,你要是有事,我該怎麼辦啊……」
話沒說完,張文音又哭了起來。
桑南隅挪了挪自己的身子,卻被禁錮得動彈不得,這比剛開始遇見的流氓難纏多了,她求助般地看了眼身側的沈邊舟,後者卻看著他們一臉沉思不知道在想什麼。
站在張文音身後的便是桑正文。相比較自己的妻子而言,他看起來還算情緒還算是穩定。
他伸手搭在張文音的肩膀上,安撫地說,「文音,先讓南隅從車裡出來。」
張文音哭哭啼啼地不動,桑正文有些無奈地對一邊下了車的沈卓全點了點頭,而後加重了語氣,「好了。你先讓開,南隅也需要休息。」
張文音聽了,這才鬆開了手,連忙讓桑南隅下了車。
「你沒受傷吧?還害怕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張文音問了一連串的話,饒是桑正文都一副拿她沒有辦法的表情。
桑南隅臉色蒼白,下車的時候都有些腿軟,眩暈和反胃的感覺姍姍來遲卻一點都不比先前得少。
桑南隅剛要開口,臉色突然變得難看起來,她來不及說什麼一把推開張文音,跑了沒幾步就吐了出來。
她忍了很久了,實在是忍不住了。
張文音怔了怔,臉上一閃而過的嫌棄與厭惡。但她很快叫人拿了水,走過去輕輕拍著桑南隅的後背。
桑正文與沈卓全說了幾句話,畢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沈卓全免不了要向對方道歉,桑正文也沒想為難他。
「這種事情一定要查清楚,」桑正文對沈卓全說道,「有什麼需要幫忙,你盡可以找我,我一定會盡力。」
「讓你們擔心了,」沈卓全一臉愧疚,「這件事情錯在我,差點害了南隅啊。」
「這是意外,」桑正文說道,「更何況南隅也沒有受傷。你也不必自責。」
說完,桑正文看向已經下車的年輕人,「邊舟啊。」
說實話,這是他第一次正視沈邊舟。以往也見過,但從沒像今天這樣注意過。
沈邊舟在沈卓全身邊站定,微微點頭,「伯父。」
桑正文笑了笑,「事情我都聽說了,你處理得當、行動果決,很不錯。」
沈邊舟微微挑眉,「是嗎?」他微微彎腰,「感謝伯父的認可,您可是從小到大第一個這麼誇讚我的人。」
沈卓全拍了他的後背一下,「跟你伯父胡說八道什麼呢,這件事情你也有責任,而且要不是南隅在一旁替你看路,你能處理得這麼鎮定?」
桑正文擺手,「別這麼說。」
「父親說的是。不過我就是隨便跑跑,誰成想追我們的人那麼笨,連個彎都不會拐,我跑他就跟著。」沈邊舟拉長了聲音,不著調的模樣讓沈卓全不虞地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