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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還留著他?」他仿佛終於有了情緒起伏,語氣都急促了些許,「他被關在何處?」

  「怎麼,你還有心思關心同僚?」唐榆沒什麼表情,涼涼道。

  真的變了……長儀餘光看了眼唐榆。換成以前,按這人的性子肯定是要挑著眉再譏諷幾句的。

  見他這副態度,元賦可見的整個人都沉了下去,營帳內一時陷入了僵滯的沉默。

  良久,才見元賦喉結上下滑動,終於鬆了口。

  「……我和他都被施了神魂禁制,無法說出你們想知道的。」他頓了頓,抬眼看著唐榆,「奉勸仲裁院也別將我們留著,要麼遠遠放了,要麼殺了也好,一了百了。」

  唐榆眉心微動,想說什麼卻又忍住了。「你在質疑仲裁院的能力?是留,是放,還是殺,總要給個理由,否則由不得你。」

  元賦閉上了眼,緘口不言,全然不理會他的話語。

  唐榆見此不由蹙起眉頭,微慍道:「枉你也曾為道門子弟,大道倫常習了這麼些年,一念之差投奔賊人也就罷了,如今事關天下,你心中竟沒有半分慚愧,仍要作壁上觀嗎?」

  長儀也適時開口:「我知你念著玉娘,可其餘人又何其無辜?天底下那麼多如玉娘一般的凡人,也要因魔族陷入水火嗎?」

  聞言,元賦仰頭深嘆,嘴角隱約勾起個自嘲的笑:「我只怨元家,與天下無關。」

  「若再袖手旁觀,可就與天下有關了。」唐榆眼神緊鎖元斌,「當初你尚能檢發元家,如今卻要包庇魔族?禁制之事,仲裁院會全力助你解決。」

  元賦搖頭:「非我不肯說,那些話一旦便要引動禁制……屆時,麻煩更大。」

  唐榆目光沉沉地盯著他,眼裡隱有青光閃動。

  長儀瞧著他說話間神色不似作偽,漸漸覺得此事蹊蹺,眼神示意唐榆稍安勿躁,自己則對元賦輕聲問道:「照你所說,如果觸髮禁制,又會如何?」

  元賦張了張嘴,面色幾度彷徨,可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出口。

  「……讓我離開,不然索性殺了我。」片刻的沉默後,元賦聲音頹唐,仍是在重複之前的話,「聶仇也一樣,困是困不住的。」

  他這軟硬不吃的模樣讓唐榆忍不住在衣袖下握緊了拳,他幾乎想要質問元賦,在他眼裡天下人究竟算什麼。幾次深呼吸後,唐榆仍舊沉住了面色。

  氣氛再次僵滯,長儀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同元斌說什麼。

  「仲裁不必再糾結——殺了我。」

  元斌再次催促。

  他看著唐榆,目光灼灼。

  第277章 無功

  「你寧願死,也不願棄暗投明?」唐榆神色冷厲。

  「……何為暗,何為明?」元賦側過臉,反問唐榆,過後又低聲喃喃,「我已將此身獻與魔尊……從那時起便回不了頭了。」

  唐榆眉頭皺得更緊,不知他話語何意。

  聽到那聲低喃,長儀半垂著眼眸,心中疑雲重重。

  將此身獻與魔尊……總覺得這話似乎在哪裡聽到過,可到底是聽誰說的……

  正當她琢磨時,元賦出聲打斷了兩人思緒。

  「仲裁,奉勸你還是莫浪費時間在元某身上了,調離人手早做準備才是正事,接下來……否則怕是來不及了。」元賦語調平靜,像是真心實意在為仲裁院考量,倒不像個叛徒囚犯。

  「話說清楚,什麼來不及?」唐榆擰眉更深,「你究竟知道多少?」

  元賦不應唐榆,只看著長儀:「阮姑娘可是將那具青衣偃甲帶走了?」

  青劍?

  「……是。」長儀略有遲疑,不由揣測起他問這話的用意。可元賦的下一句話,卻將她能想到的所有可能推翻了。

  「那偃甲不可多留,也不必繼續修復它,」元賦目光如電,「索性,將它毀了。」

  毀了?長儀一時間有些愣神,先前竹青分明同自己說過,元賦是最希望那具偃甲被修好的人。可現在,元賦竟直言讓她將偃甲毀了……

  緊盯著那人,長儀忖量他神色也不像是在開玩笑,沉默之間,一股異樣不安的感覺登時纏上心頭。長儀冷汗漸下,說她多心也好,多慮也罷,她直覺不能放過這絲預感——或許正是破局的關鍵。

  長儀轉頭看向唐榆,緊忙問他:「你們在南疆還有沒有抓住過別的什麼人,比如一個穿紅衣服的,又或者……竹青?」

  唐榆還沒應她,角落一直無聲無息的裴嵐忽然開了口。

  「不曾見過有旁人,當時魔族似是已有所察覺,獸谷里大部分是野化的妖獸,只留了幾個魔將看守。」

  得了回答,長儀反而愈發覺得事情不對勁。閉眼陷入沉思,她企圖在一團亂麻中理清唯一的線索。獻上忠誠與此身……

  ——是竹青!

  竹青曾用同樣的這句話形容過聶仇與元賦兩人,自己當時聽著就覺得彆扭。此身,此身……身體!

  長儀靈光乍現,驀然明悟。

  既然魔尊留著偃甲是要為自己找個「軀殼」,同胞兄弟可以用,身為死物的偃甲可以用,那自願獻祭出此身的追隨者呢?

  「唐……」

  長儀臉色驟變,正要跟唐榆說說自己的推測,就聽帳外忽然遙遙傳來急促破空聲——聲音很遠,遠到本應聽不見的;但太過尖利,尖利到足以穿透萬里,隱約鑽入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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