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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邊境局勢不利燕國,我燕國幾座城池還在西涼手中,若是達成了結盟,他們許是會按照承諾休戰,歸還城池,如此不費一兵一卒的買賣,何樂而不為?」
「況且公主此去是貴為西涼的太子妃,若是西涼太子即位後就將是西涼的皇后,如此對於兩國邦交只有利無害啊。」
……
燕帝看著朝堂上爭論不休的大臣們,臉色有些暗沉,他不停地轉動著手上的扳指,瞥了眼一旁的大太監。
大太監識眼色地高喊了一句:「退朝!」
之後,燕帝以龍體不適為由,罷朝多日。
於是,百官之間紛紛傳開了聖上為國事思慮過重,病倒了。
*
「公子,西涼使臣的來意已經打聽清楚了。」暗衛彎腰拱手道,「他們確有和燕國結盟之意,此番來京城許是得到了聖上的首肯,怕是……」
黎硯池揮手打斷了他,似乎早有預料,他定了定心神,隨後問起了另一件事:「蜀地可有消息?」
「不曾,屬下派人去蜀地探查過,似乎並沒有魏松淮這個人的存在。」
黎硯池對這番話並不意外,揮了揮手道:「退下吧,繼續留意使臣那邊的消息。」
他換上了朝服,隨後入了宮。
「聖上,臣有一事相求,臣想求娶公主。」
燕帝放下手中的摺子,眯著眼打量著這個跪在下首,他親自為女兒選來的太傅,半晌沒有回話。
燕帝的氣色如常,不似傳言,他問了一句:「緣何?」
「臣心悅公主已久,想與公主攜手一生。」
「哦?你當初還分明說燕燕貴為公主,你不敢肖想?」燕帝戲謔地瞥了他一眼,手指曲起扣了扣桌面,「近來,莫不是轉了性子?」
「臣……也是最近才明白對公主的心意。」
「你可曾聽聞西涼使臣不日將入燕京城?」
「知。」
「那你可知他們此行何意?」
「知,他們想與燕國結盟共敵陳國。」
「那你可知他們所求為何?」
「不知……」
黎硯池抬頭看著上首的燕帝,對上他審視的目光。
只聽見燕帝說了一句,「他們求我燕國的公主為太子妃,便願意化干戈為玉帛。」
「那聖上答應與否?」
「此番戰役,燕國處於下風,眼看已失兩座邊城,百姓即將流離失所,生靈塗炭,如果你是朕,你會怎麼做?」
黎硯池默然,知道自己今日此行許是無果。
「燕燕先是為大燕公主,再為朕之愛女,最後再是你的學生,朕想這些黎太傅都是知曉的,當初朕逼迫你當燕燕的太傅,便是看重你所作詩文中的節義之氣,想必燕燕被你教得很好……」
聽到最後一句話,黎硯池心裡「咯噔」一下,看了眼氣定神閒的聖上,想著最近的傳聞,身子晃了晃。
而那最後一句話一直在黎硯池的腦子裡揮之不
去,燕燕被他教得很好嗎?
確實,這個小姑娘身上已經不知不覺有了他的影子,有些就連她自己也沒有察覺到。
如果她知曉這些,她會如何做?
突然,內侍高聲稟報公主前來侍疾。
隨後,便有人帶著黎硯池往屏風後走去,黎硯池雖有些不解,但還是照做。
宋姝月進殿後,看著生了病卻仍在費心政事的父皇,心裡莫名有些心疼。
「父皇。」她走上前,將手中的食盒放下,隨後替燕帝捏了捏肩膀,「父皇既然身體抱恙,不如先休息片刻。」
燕帝看見女兒,原本幽深的眼眸此刻像是有了光亮,「父皇無事,天下蒼生都擔在父皇肩上,父皇怎麼能休息呢?」
宋姝月聽到這話,愈發心裡不好受,隨後打開食盒,端出裡面的蓮子羹。
內侍本想上前試毒,但被燕帝揮手稟退了,他接過女兒手中的蓮子羹,徑直喝了下去,隨後將空碗擱置在了桌子上。
「燕燕此番來尋父皇可還有其他的事,父皇還有政務,恐怕不能陪你多聊了。」燕帝輕咳了幾聲,隨後繼續看起了摺子。
不知為何,宋姝月覺得此時似乎有一根無形的線將自己的嘴縫了起來,方才母后教給她的那番話竟怎麼也都說不出口了。
「無事,燕燕先行告退了。」宋姝月將空碗裝回了食盒,隨後離開了前殿。
黎硯池看著宋姝月離去的單薄背影,隨後又看向了上首嘴角噙著笑意的燕帝,心裡莫名湧起一絲異樣的思緒。
宋姝月剛走到門口,便被林皇后身邊的嬤嬤帶著去了皇后殿內。
林皇后見女兒回來了,趕忙拉起女兒的手,滿臉急切地問道:「你父皇怎麼說?」
宋姝月遲疑了一會,隨後搖了搖頭,「我沒有說……我說不出口……」
「為何!」林皇后似乎有些生氣,美麗的面龐不似從前半分溫柔,「你知不知道,這幾天那些老臣拼命上摺子讓你父皇同意這結盟,你父皇心疼你,遲遲不肯做決定,眼下你若是不能讓他保下你,後半輩子莫不是真的要在那西涼了……」
林皇后說著說著,眼淚嘩啦啦地流了下來,宋姝月頗有些不知所措地替她將眼淚擦去,一顆心似乎被掰成了好幾瓣。
林皇后將女兒緊緊摟在懷裡,「燕燕,母后只有你一個乖女兒,你若是不在身邊,你要母后怎麼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