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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來。」朱陽新朝陸硯安道。
美人依舊直直地站在那裡,朱陽新只到他心口處,兩人大概足足差了有三十公分的距離吧。
真真就是一根秀麗挺拔的竹子和矮胖土豆的模樣。
美人紋絲未動,甚至還站在那裡,用那雙漂亮的眼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雖然戴著面具,但朱陽新的臉明顯拉了下來。
他正欲呵斥外面的侍從,不想頭腦一陣暈眩。他下意識看向桌上的茶碗,面色大變,往前走了兩步,可實在是抵不過迷藥的侵蝕,頭一歪,「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陸硯安抬腳踢了踢朱陽新,見人沒有反應,這才將嘴裡含著的那口茶水吐了出來,然後朝床底下的蘇慢慢道:「好了,出來吧。」
蘇慢慢從床底下爬出來,渾身骨骼都趴僵硬了。
陸硯安上手去拽朱陽新的外衫,直脫到剩下一件大紅肚兜,才用兩根手指捏著,嫌棄地扯下來。
蘇慢慢看著朱陽新層層覆蓋下來的滿是油膩脂肪的大肚皮,臉上也跟著露出嫌棄之色。
「走。」
「等一下,我看看。」
蘇慢慢手賤的把朱陽新臉上的面具取了下來,然後看著這張臉發出了感慨。
「好一隻野豬佩奇!」
成功拿到朱陽新的貼身紅肚兜,蘇慢慢不想沾手,這一路上都由陸硯安拿著。
現在,兩人就怎麼出去展開了討論。
他們要先去三樓更衣室,將身上的衣裳換下來,然後再變成尊貴的男賓出去。
「剛才陸錦澤想殺我的時候被掉下來的燈籠砸到了,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
「先出去再說。」
因為陸硯安超群的記憶力和完美的演技,所以出去的路十分順暢。
依舊是帶著黑布,並坐在轎子裡,他們被送回到一處沒人的巷子裡,不遠處,晨曦之色中,那個賣糖葫蘆的老翁已經不見了。
夜過,白日的京師開始展露屬於自己的繁榮和忙碌。
可誰又能知道,在這片人間煙火之下,隱藏著多少黑暗。
陸錦澤傷得不輕。
他怎麼也沒想到,突然就從天砸下來一個燈籠壞了他的好事。
男人勉強站立起來,扶著牆,摸索著前進。
他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裡,似乎是碰到了什麼暗門,身子一斜,就摔了進去。
暗門裡是個房間。
四周氤氳霧氣瀰漫,陸錦澤除了那股近在咫尺的血腥味外,還嗅到了一股甜膩的女子花香。
他努力仰頭想睜開眼,可因為失血過多,所以視線實在是太模糊了。
恍惚間,他看到面前走過來一個赤著腳的女子。
水汽之中,女子面容如打上了一層馬賽克,只腳踝處那朵鮮艷的紅蓮清晰可見。
陸錦澤趴在地上,再支持不住,暈了過去。
女子走到陸錦澤身邊,抬手撥開他臉上的面具,露出那張沾著血跡的俊美容顏。
成功拿到朱陽新的大紅肚兜,兩人回到清竹園,剪開,從裡面取出名單夾層。
蘇慢慢看著陸硯安謄抄名單,撐著下頜詢問,「現在我們怎麼辦?」
朱陽新作為朝中一名元老猛將,他的貪污案幾乎涉及半個朝廷。在《帝師》之中是陸硯安親自出手將他給料理了,並得罪了半個朝廷。
可現在是在《稱帝》里,陸硯安裡面的芯子不止換了,也沒有男主光環了。
如果他貿然拿著這大紅批兜去跟朱陽新硬抗,蘇慢慢能確定,不是陸硯安死,就是陸硯安死。
不止是因為男人沒有主角光環,最重要的是,從認識到現在,蘇慢慢已經能感覺到陸硯安有多倒霉了。
這就是炮灰背景板的宿命啊。
「有一個人可以。」
「誰?」
「於清明。」
蘇慢慢蹙眉想了想,然後恍然大悟道:「我想起來了。」
於清明此人,在《帝師》中是大周兩袖清明的首輔宰相,在《稱帝》中卻因為想插手朱陽新貪污案,所以被陸錦澤弄死了。
好好的一個首輔苗子,就這樣沒了。
「他現在是什麼官?」
「大理寺卿。」陸硯安道:「他如果都不行的話,這個大周就沒有人能扳倒朱明新了。」
對比起周謙正直中帶著的那股圓滑,於清明是真的兩袖清風,剛正不阿。
於清明得到陸硯安匿名送來的這份名單之後,立刻遣散了家中奴僕,一個不留,然後買了一個棺材就放在自家院子裡,再穿著官袍,直接進宮面聖。
聖人最近很煩惱,朝廷之中的擺爛大臣們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突然勇猛起來開始打擊腐敗,從之前的周謙到現在的於清明。
一個接一個跟打了雞血似的往他面前沖,一副「今日你不答應,我就撞死在你面前」的決絕。
望著眼前梗著脖子的於清明,這位年老的聖人不禁想起了自己曾經年輕時的理想。
想當年,聖人也是一位風華絕代的少年郎。他少年繼位,從先帝手中接過大周江山,也曾盼望著能向太傅傳授他的那般,打造一個清明盛世。
可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
要當一個好皇帝哪裡有那麼容易。
皇帝站得太高,總會聽不見很多正直的聲音,也總會聽到很多諂媚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