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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愷眉間一動,道:「若能如此,自是大好。只是這高陵侯跟從前不一樣了,只怕防備得緊。」

  宋廷機頗是自信,道:「陳兄放心,我與他少年相識,他心中想什麼,我最是清楚。將來陳兄立下大功,拜相封侯,還盼莫忘了在下才是。」

  陳愷笑道:「那是自然!」

  正說話間,僕人通報,說高陵侯和長沙王世子到了。

  二人連忙起身,迎將出去。

  「文吉,王世子,怎這時才來?」陳愷堆起笑容,拱手招呼道,「我可是餓了,先來一步嘗了嘗菜色,著實對不住了。」

  嚴祺也露出笑容,道:「都不是生人,何必客氣。」

  宋廷機到驛館中拜訪邀請之時,已經與李霽見過面。他向嚴祺和李霽見過禮,道:「在下亦初來商州,不識風土,只聽聞這雲香樓酒菜上乘,值得品嘗一二。今日蒙文吉和王世子不棄,親來赴宴,在下誠惶誠恐,若有不合胃口之處,還望海涵。」

  嚴祺看著他,也笑了笑:「牧之這話便見外了。我的胃口,你是知道的,有好酒便是,什麼菜吃不下。」

  宋廷機也笑:「文吉就是爽快。」

  說罷,他看向李霽,拱手道:「王世子請。」

  李霽看著他,微微頷首:「宋御史請。」

  第三百一十八章 雲香樓(下)

  宴上,宋廷機甚是熱情。

  樂伎捧著絲竹琴笙奏樂,酒菜在每個人的案上擺得滿滿當當,宋廷機親自為嚴祺等人倒酒,談笑風生。

  他一向善於攀談,向李霽問起前番征戰之事,話里話外,極盡溢美之詞,卻毫無生硬的吹捧,讓人感到如沐春風。

  「……那戰報傳回之時,朝野皆轟動。」宋廷機對李霽道,「我等縱然身在朝中,聞得世子和嚴公子的策反了羌部,亦是驚喜。只不知,世子當初是如何到了羌部去?」

  李霽看了看嚴祺。

  嚴祺手裡拿著酒杯,微笑道:「宋御史乃我故交,長霆可與他暢談,不必避諱。」

  李霽應下,於是與宋廷機侃侃而談。

  宋廷機傾聽著,眼睛卻不時地瞥向嚴祺。

  雖然心中早有預料,但他仍感到詫異。傳言之中,這長沙王世子頗是清高,不苟言笑,且不假辭色。可如今看來,他卻並非是個難相處的人。

  當然,宋廷機知道,這與嚴祺有關係。不想長沙王世子這等人物,在嚴祺面前,果真似女婿在岳丈面前一樣的順從。

  宋廷機又與陳愷相視一眼,臉上的笑意愈深。

  眾人談論著戰事,陳愷又提起了嚴楷,向嚴祺賀喜,與宋廷機一道輪番向嚴祺和李霽敬酒。

  李霽的酒量不錯,並不見什麼異樣。

  嚴祺卻不一樣。他似乎聊得頗是開心,來者不拒,一杯接一杯下肚。

  沒多久,他臉上已經泛起了酡紅,說話變得迷糊起來。

  宋廷機說了一樁朝中的趣事,嚴祺哈哈大笑起來。他拉著宋廷機,非要人取羯鼓來,說要像從前聚宴那樣,自己擊鼓,聽宋廷機吹篳篥。

  「文吉著實是醉了。」宋廷機無奈道,「這酒勁頭大,是我疏忽。」

  嚴祺卻嚷著「沒醉」,還讓人再拿酒來,說要跟宋廷機不醉不歸。

  宋廷機只得扶著他,讓雲香樓的管事取醒酒湯來,再備一處茶室,帶嚴祺去歇息。

  李霽見狀,正要起身,宋廷機道:「世子不必勞動。高陵侯的酒性,在下清楚。他醉酒之後喜歡胡鬧,必是要到清淨之處稍作歇息,醒一醒酒,過了勁頭也就好了。」

  陳愷也勸道:「宋御史和高陵侯是摯友,世子由他們去便是。」

  李霽頷首:「有勞宋御史。」

  宋廷機於是讓管事引路,自己扶著嚴祺,往門外而去。

  陳愷繼續為李霽添酒,看著他的臉。

  那雙眼睛雖然仍舊精神,卻顯然也已經有了些醉意。方才,李霽起身去扶嚴祺時,身形晃了晃。

  一切如計議而行,陳愷心中頗是滿意。

  他一直覺得,李霽敢來京城,必定是藏著什麼目的。皇帝也這麼想,故而將盯著李霽的事交給了他。於陳愷而言,這是個機會,若能把差使辦好,日後自是少不得好處。他此番情急追來南陽,必是已經引起了李霽的警覺。不過事到如今,陳愷也決意破罐破摔。宋廷機今夜備下的酒,全都後勁十足。若能將李霽灌醉了,從他口中套出些話來,也不枉他來這一遭。

  「世子再喝一杯。」他笑盈盈地,將李霽的酒杯斟滿。

  漪如和一名雲香樓的夥計站在門外,冷眼瞥著那堂上的光景。

  她臉上貼著小鬍子,也是夥計打扮。這雲香樓,今夜被包下了,外人不能入內。漪如無法,便在後門找到這個夥計,給了他兩百錢,說自己想看看長沙王世子長什麼樣,讓他帶自己進來。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夥計馬上答應下來,跟管事說,漪如是他的弟弟,家裡讓他跟自己來見見世面,打打下手,不要錢。那管事見漪如算得齊頭整臉,自己也缺人使喚,便讓她去換一身衣裳,馬上來幫忙。

  折騰了一番,漪如終於順利混進來。

  方才,她看到宋廷機帶著嚴祺去茶室歇息,然後,來到此處,就看到了李霽和陳愷在堂上飲酒。

  此時的李霽,看上去頗是優哉游哉。陳愷給他敬酒,他是一點也不推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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