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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氏道:「中宮也知曉孫柯為人,他哪裡會費許多工夫,派人去揚州做這細緻的事。他手上的那些證據,必然都是有人給他的,只怕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此事,孫柯恐怕也是被人當了墊腳石。至於我們這邊,嚴女君要嫁給太子是早早就定下的事,她當了太子妃,聖上百年之後,嚴家便又成了後族。中宮且想一想,到了那時,嚴家的對頭會變成誰?」

  王皇后的目光愈發沉下。

  王承業聽了徐氏的話,也振奮起來,忙對王皇后道:「我也覺得此事詭譎!姊姊當初讓文吉去做副使,就是想著要他提醒我不可犯錯。可文吉到了揚州就病了,萬事不管。這病也是怪得很,豈知不是他裝的?我記得聖上那時還派了太醫去給文吉看病,姊姊何不將那太醫召來好生問一問?」

  王皇后微微頷首:「言之有理。」

  隔日,王皇后稱身體有恙,將太醫署的魏太醫召進宮裡。

  王皇后摒退旁人,只留下徐氏,而後,問起了嚴祺在揚州的病。

  魏太醫是在宮中服侍多年的老人,懂得察言觀色,見王皇后的神色嚴厲,知道此事不能隨便過去,連忙跪下。

  「稟中宮。」他說,「那時臣到了揚州之後,不敢耽擱,隨即去探望了高陵侯。那時,高陵侯雖躺在床上,但脈象平穩,並無大礙。他說,他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而後,又說了一番感激聖恩的話。」

  王皇后看著他:「如此說來,他是裝病。」

  魏太醫忙道:「臣不敢如此斷言。高陵侯那時看著面色蒼白,想來確實病過,只是臣到達之時,那病已經好了。」

  王皇后緩緩道:「可他全程都在告病,也就是說,至少有大半的日子,他都是裝的。」

  「這……」魏太醫面露難色,訕訕道,「水土不服之疾,捉摸不定,後來復發也未可知。」

  王皇后不置可否,揮揮手,讓他退下了。

  徐氏在一旁開口道:「依中宮之見,這魏太醫說的可是實話?」

  「他不敢騙我。」王皇后冷笑,「好個嚴祺,我待他不薄,當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說罷,她從榻上站起身:「讓宮人來替我更衣,再讓內侍準備車駕,我要去太極宮。」

  夜裡,滴漏在宮室的角落裡滴下一滴水,輕微得幾乎無聲。

  門窗緊閉,不透一點風,燭台上,火苗靜靜燃燒,照著床上顛倒紛亂的人影。

  好一會,呻吟聲和粗重的呼吸聲漸漸平復下來。

  徐氏髮髻散亂,面色潮紅,躺在褥子裡,任憑壓在身上的男人為所欲為。

  「不可這般……」她推開正親吻著脖頸的皇帝,嬌嗔道,「被人發覺可就壞了……」

  皇帝卻反而將她的手壓住,繼續在上面輕咬。

  「被誰發現?」他低低道,「不就是王承業那廢

  物。他從揚州帶回了那麼多美人,夠他消受好一陣子,不會理你。」

  徐氏佯怒打他一下,道:「還不是陛下害的。他近來嚇得日日借酒消愁,那些美人連同原有的姬妾都關了起來,還說要遣散。」

  皇帝微微抬眉,手指將她下巴勾起。

  「心疼他了?」

  徐氏將他的手指輕輕握在掌間,道:「他是什麼東西,妾心裡裝著誰,陛下來不知道麼?妾巴不得他每日都在別處歇宿,莫來煩擾。」說罷,她卻嘆口氣,「只是此事到了這般地步,不知如何收場。這侯府如何,究竟是不要緊的。只是阿竣畢竟名義上是他的兒子,他若栽了跟頭,連帶著爵位丟了,阿竣將來可如何是好?」

  「封爵罷了。」皇帝不以為然,「朕想給誰爵位,不就是一句話的事?」

  說罷,他輕哼一聲:「你以為朕想管這攤子事麼?還不是他做得太過,被人盯上了。朝中的那些長王黨借著此事吵吵嚷嚷興風作浪,還拿那邊來做文章,說如何如何吏治清明。我若強壓下去,只會生出更大的風波來。姚維的聲望足夠大才能將他們壓住,換個人去查,只怕讓王承業當庭伏法也不能教那些人閉嘴。」

  徐氏自是知道皇帝的壓力。

  長沙王的勢力已經遠遠超出廣州,在整個南方都頗有威望。皇帝想要穩住人心,萬事都不能被長沙王比下去,更不可犯下大錯。

  徐氏望著皇帝,道:「中宮今日去見了陛下,是麼?」

  第一百六十章 遷怒(下)

  「那些話,是你教她說的?」皇帝的手輕輕撫在她姣好的臉上,「你覺得,是文吉與韋襄聯手,構陷了王承業?」

  「陛下以為他做不出來?」徐氏反問。

  「你冤枉他了。」皇帝笑了笑,淡淡道,「文吉雖有時油滑得很,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還喜歡使脾氣,可他對待親近之人,想來心思單純,從無害人之心。」

  徐氏沒想到皇帝竟對嚴祺有這般看法,露出訝色。

  「可魏太醫也說了,他那病早就好了,後來卻一直稱病不出。若為有異心,何故這麼做?」徐氏道。

  「這便要說到王承業自己了。」皇帝道,「你覺得,他可是會聽文吉勸的人?」

  徐氏怔了怔:「這……」

  成婚多年,王承業是什麼脾氣,徐氏焉能不知。他若是願意聽勸,身為皇后的弟弟,皇帝的近臣,早已經飛黃騰達,不至於落得個紈絝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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