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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漪如只得應下。

  第二十一章 重生(二十)

  嚴祺雖是紈絝脾性,但對於在朝中的正事,倒也一向認真。

  第二日天還沒亮,他就已經起身離開。漪如醒來的時候,身邊只有母親和弟弟,不見了父親。

  到了夜裡,嚴祺回來,一臉振奮。

  他等不及脫下官服,就快步走到容氏的屋裡,摒退左右之後,對她說:「你猜,我今日在官署中聽到了何事?」

  「何事?」容氏問道。

  「宋廷機調任了秘書郎,他的新宅,正是定在了東街。」

  容氏愕然,手裡的繡帕一下掉在了地上。

  「是真的?」她忙問,「你親自問過了?此事確實?」

  「問過了。」嚴祺口渴,拿起案上的杯子,仰頭將茶水灌下,道,「我得知了以後,便即刻去了一趟秘書省,宋廷機已經在裡面了。我又問起他那宅子的事,他說正是在東街。他還頗是詫異,說此事他剛剛定下,本想修整好了再請親友去吃酒,問我如何得知這般迅速。」

  容氏面色不定,再想到漪如說過的話,目光定定。

  先前,漪如只說中了宋廷機借錢,容氏覺得那宋廷機本就是個鋪張性子,借錢實屬尋常,不以為然。但現在,她說的三件事都一下印證了,不偏不倚,已然並非隨口胡謅。

  「我就說漪如這場病,定有緣故。」嚴祺轉而喜道,「我看,她不是中邪,而是真的通神,能得天機。」

  容氏卻皺眉:「那便還須說回那滅門之事,你說著話不能直著解,那

  為何宋廷機的事卻說一是一,處處成了真?」

  嚴祺撓撓頭,嘆道:「我亦為此煩惱。」說罷,他轉身出去,喚來僕人,道,「去將大女君請來。」

  僕人應下。沒多久,漪如被陳氏抱了進來。

  嚴祺讓陳氏退下,將漪如拉到跟前,問道:「漪如,你曾說聖上會將我們家的人都殺了,這些話,你也是聽那仙人說的?」

  漪如看著他,心想,果然來了。

  那些話畢竟嚇人,又扯到了皇帝,夫婦二人自然頗是謹慎。那日漪如說出口之後,嚴祺和容氏就變了臉,即刻喝止。

  嚴祺對漪如說的仙人很感興趣,卻唯獨沒有向她問起過嚴家滅門。不過,漪如知道他們很是在意。因為就在昨夜,容氏還試探地向她問起來,試圖弄清楚這話究竟是真是假。

  而現在,兩人終於一道開口,向漪如問起。

  看著父母認真的神色,漪如知道,必是宋廷機的事被印證了。

  宋廷機是嚴祺的至交,對於他的事,漪如知道許多,包括他如何發跡。

  此人也是個大家子弟,與嚴祺自幼相識。不過,宋家的家教比嚴家好多了。宋廷機讀書不錯,靠家中舉薦入朝,做了個七品小官。然而他父親的這一支,跟嚴祺祖上一樣,是個沒落旁支,並無許多錢財可支撐場面。宋廷機的出路並不太寬,若無意外,這輩子也就在五六品之間徘徊。

  幸好,他有嚴祺。靠著嚴祺,宋廷機結識了不少人脈。

  此人精明,在嚴祺幫助的幫助下,多方運作,漸漸得勢,後來更是站在了嚴祺麾下,為他出謀劃策。

  當然,最後捅嚴祺一刀的時候,他下手也是十分爽快的。

  這些話不提,漪如望著父母,搖搖頭:「不是仙人說的。」

  嚴祺和容氏皆錯愕。

  「那是誰說的?」容氏忙問。

  「是我親眼所見。」漪如平靜道,「我夢見父親在朝堂上被當眾脫了官服,聖上讓人押了下去,沒多久,我們一家五口都被推到了鬧市之中斬首了。」

  嚴祺和容氏面面相覷。

  容氏捂著胸口,念了聲佛,卻似想到什麼:「一家五口?如此說來,你三弟也在其中。」

  「不是三弟。」漪如眨眨眼,「是三妹,那時,她和阿楷都長大了。」

  嚴祺即刻又問道:「長大了?多大?」

  漪如想了想,道:「這我不知,阿楷就像後院那個阿騰一樣,瘦瘦高高的;三妹小許多,年紀約摸與燕兒相仿。」

  阿騰是府里的花匠,今年十五歲;燕兒是一名稚婢,今年八歲。

  容氏顯然被嚇住了,手裡絞著絹帕,不安地望向嚴祺。

  嚴祺面沉似水,道:「我與你母親呢?在你這夢中是何模樣?」

  「父親和母親麼,」漪如思憶片刻,道,「比現在胖多了,不過都披頭散髮的,也看不清許多。」

  嚴祺又問:「可知我是何罪名?」

  漪如掰著手指:「結黨營私,貪贓枉法,欺君罔上……」

  說了幾個之後,她望著嚴祺:「父親,還有許多,可我記不全了。」

  記不全自是漪如胡說的,她知道就算全說出來也沒什麼大用,因為前面這三個,只要皇帝想重判,每一個都夠全家掉腦袋。

  嚴祺又向漪如問了許多,漪如一一答來,以做夢為由,只挑要緊的說。

  比如,辦案的都有誰。當嚴祺聽到宋廷機等人的名字時,臉白了一下。

  「除了這些人,你還夢見了誰?」嚴祺緊問道,「都是何人害我?」

  多了。漪如想。

  「我記不得許多。」她說,「不過那些人都是奉著聖上的旨意,父親說要面聖,卻一步也離不開牢房。」

  嚴祺看著漪如,目光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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