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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眼下,最亟待解決的麻煩不是景自颯擺下的鐵桶陣,或者去理會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聞,而是那個酒會——他母親來電話的目的,顯然不止是提醒他不要忘記酒會的時間,重點是在提醒他,她對他是有安排的。他應了,就是接受了這一重安排。

  金子千對於母親的合理計劃,一向是尊重的。他也記得自己已經跟母親表示過,他有喜歡的人了,母親的那句“你該知道選什麼樣的人”,他認為,他是得了一個口頭承諾的……但此時,他卻有點兒拿不準母親的想法。按說,母親應該明白他。

  他吐了口氣。

  這是不能不往深處想的時候。

  慕容先下車,問道:“明兒球會有二對二比賽,算你一個不?”

  “算。”金子千點頭,“聽說Claire的大哥會去?“

  “會。不過,明兒個要打起jīng神對付的倒不是他。”慕容笑道,“明兒應該還有幾個人會去。”

  “哦?”金子千問。

  “佟鐵河,董亞寧。”慕容說到這兩個人,笑了。

  金子千哈哈一笑,說:“都說只要這兩人一同出現,比賽一定好看。”

  “可不是。”慕容按開了電梯,“景家和佟家是姻親。”

  金子千進了電梯,聽慕容一說,點頭。景自颯的堂妹是佟家的媳婦,佟鐵河的太太嘛,昨晚他見過的那位就是了。

  “嗯?”慕容按了樓層號碼。扶了扶手,看著金子千。

  金子千又點點頭,“一面之緣。”

  那是,和自颯完全不同的女子。

  想到這兒又皺眉。

  “佟鐵河不是不好想與的人。你對他有偏見。”慕容笑眯眯的。

  金子千沉默。

  也許,不是偏見,而是直覺。

  有時候,男人的直覺也是相當準的。

  番外:金子千篇之《千尋,千與》(十一)

  金子千有好幾天,忍著想要打電話給景自颯的想法。總是聽到她的消息。官方的非官方的,公開的不公開的。景自颯這陣子就是處在茶杯風bào中心的人物,檳榔一樣,人人開口不嚼兩下,就簡直是落伍了一般。金子千想著都替她心煩,不知道什麼時候,這風bào才能過去——她毫不避忌,照樣風裡來雪裡去,昂首挺胸的;都說景自颯是好樣的……好樣的?

  好的只剩下死撐的份兒了。

  她耐得下xing子倔qiáng;他便耐得下xing子等待。

  到酒會這天,金子千也是耐著xing子走在金夫人身邊,陪著她走進了酒會現場。

  這個聚會金夫人毫不掩飾她的重視程度。已經連續幾年,無論她有多忙,都務必到場。金子千看在眼裡,只覺得母親用心良苦。其實,倒真不見得必須這麼做,但如今北上就是cháo流,就像容阿姨和葉叔叔,再矜貴的身份,也需要撥冗來此報到。

  金子千同葉英年見面便開始聊起了葉英年剛剛從蘇格蘭買回的那匹賽馬GoldenLeaf。葉英年頗有些得意。他喜好養馬。手上幾匹jīng英級賽馬,尤其是近幾年替他捧回獎盃無數。

  金子千十分喜歡這位世叔。他父親在世的時候,同這位叔叔過從甚密,也是位馬痴。他小時候也記得有過家裡賽馬奪魁,他被父親托在肩膀上捧杯的經驗。但是後來,父親去世,母親便沒有再延續這個傳統。他知道母親是不願意觸景傷qíng。他喜歡馬,喜歡跟葉世叔侃馬經,更喜歡聊幾句葉世叔的八卦——葉世叔的哪一匹賽馬奪魁,他都不忘一本正經的說一句,“感謝我的幸運女神”。

  這個幸運女神,對葉英年來說,就只有那一位。他手心裡的YvonneRung。

  金子千是特別留意了一下今晚容芷雲的裝束。照例穿著低調,銀灰色的長禮服;而再低調的裝束,也掩飾不了那耀目姿容。他又看了一眼正和朋友jiāo談的母親。金夫人出場,重要一點的場合,總是中式旗袍,翡翠壓陣。今晚,金夫人是一襲芥末綠色暗花旗袍,一掛老坑玻璃翡翠項鍊……他剛剛聽到容阿姨夸那掛珠鏈,顆顆美玉無瑕;他心說可不是,為這掛珠鏈,家裡現有的兩位加起來要一百五十歲的金夫人,曾爭得面紅。

  他想到又要笑——但願景自颯是不愛翡翠的。不然三個女人若是某日爭起一樣心頭好,他要焦頭爛額了。據他觀察,她應該是不愛這些的。

  葉英年看著金子千,適時的把話題從賽馬轉了一下,問他:“最近有沒有合適的對象出現?”

  金子千笑而不語。

  “那就是有了,”葉英年微笑,“把握機會。不要像我,大半輩子還在追求人家。”

  金子千點頭。最難得這位世叔,一把年紀,不介意自己常常被挖**;還常常自己就開自己的玩笑,警示他。

  “我但願能像您。”金子千說,“Uncle,值得我們這樣的人,不多,是不是?”

  葉英年抿了口香檳,亦笑而不語。

  金子千隻見母親看向他,知道自己是時候過去,他晃了下酒杯,同葉英年說:“Uncle等下記得救我。”

  葉英年朗聲一笑,拍了拍他的後背,低聲道:“郭四姑娘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子。”只說了這一句,話音落了,金子千走出去。手裡的水晶杯是擱在了

  郭四姑娘,郭曉庭,人如其名,亭亭玉立,站在郭夫人的身邊,微笑著,樣子乖巧的很。

  金夫人不著痕跡的和郭夫人轉到旁邊去,融進了別的談話圈,剩下金子千和郭曉庭默默相對。侍應生經過,金子千客氣的先問郭曉庭,得到肯定的答覆,他拿了兩杯香檳。

  “我也很討厭這樣被介紹給你。”郭曉庭趁著金子千拿酒,小聲說。金子千轉過身,對上她微笑的眼睛,笑了一下。郭曉庭說,“假設我有九十分,你還沒見我,我大概就只有七十分了。”

  金子千舉杯,郭曉庭碰了一下。

  “很高興認識你。”金子千抿了口香檳。眼前的郭曉庭,漂亮,聰明,優雅,乖巧……他微笑。了解到這一層就可以了。

  “這麼說,我連七十分都沒有了?”郭曉庭倒是還在開玩笑。

  “郭小姐……”

  “Pheona。”她看著金子千的眼睛,“叫我Pheona好了。”

  “你是一百二十分的女孩子。”金子千微笑。笑的溫和。

  郭曉庭“啊”了一聲,笑,“我二姐說的沒錯。”她的笑,漸漸的有些意味深長。

  “怎麼說?”金子千並不十分想知道,郭家姐妹怎麼評價他的,但好像,他們暫時也沒有別的可聊。

  “你很……危險。”郭曉庭輕笑,她轉著手裡的酒杯,她的手很小,豐潤無骨的,水晶杯在這樣的一隻手裡慢慢旋轉,有種特別的美感。“只看你的照片,倒不覺得。”

  金子千抬手,撫一下額頭,“這倒讓我犯了難。”

  “有什麼難。照片是一百分,本人是一百二十分。”郭曉庭眼睛裡閃過一絲狡黠。

  金子千笑著問:“聽郭伯母講,你還在念書?”

  “別同我說,你比我大太多這種話,你知道這不是個好理由。年紀永遠不是問題。”郭曉庭說著,“但,是的,我還在念書。”

  金子千擺手,表示自己不是那個意思。

  他接著問:“念哪一科?”

  “醫科。”郭曉庭看著金子千,見他毫不意外的樣子,“咦?”

  “是不是每個人都會問你,為什麼好好兒的金馬玉堂的家庭里出來的女孩子,要去辛苦念醫科?”金子千笑問。

  “對。”郭曉庭點頭,她打量著金子千,“你不會覺得我怪?”

  金子千慡朗的笑著,“不會。”

  郭曉庭呵呵笑著,喝掉了她杯子裡的酒,還想再拿一杯。金子千把她空了的酒杯拿過來,她擺手,說“不必擔心我會醉,我才不敢呢;在這兒醉了,我媽咪會把我五馬分屍的!你知道她一天要念多少遍‘名門淑女’那緊箍咒?”金子千還沒來得及笑出來,就聽郭曉庭說:“結果她引以為傲的‘名門淑女’,給她鬧了最大的笑話……你也該聽說了啊?”

  金子千借著換酒杯,避開了這個問句。

  番外:金子千篇之《千尋,千與》(十二)

  “沒聽說才怪了。”郭曉庭倒是直接,說:“現在要把我介紹給任何一個男人,都是最不合適的時機。難得金伯母肯應酬我媽咪……我同你講,我沒興趣和我姐姐們一樣念商科、做生意,也沒興趣按照父母的意思嫁一個對家裡有幫助的丈夫。”她看著金子千。

  金子千立時明白她的意思。

  “你的理想是做無國界醫生?”金子千微笑著問。有趣的女孩子。挺可愛的。這份兒心直口快,讓他想起了另一個可愛的小女生。

  “沒那麼偉大。我只要,活著的每天能聞到讓我安心的血腥味、消毒水味就可以。”郭曉庭雙手扶酒杯。

  金子千覺得郭曉庭那雙手,簡直是在“供奉”手術刀,忍俊不禁,說:“OK,你會做到。”還是小女生。

  “不過,你會願意你的太太是這樣的職業女xing嘛?”郭曉庭眼睛亮亮的。

  “我,願意我太太快樂。”金子千聳了一下肩,“如果,工作能讓她快樂。”

  “不介意忙的沒時間陪你?”郭曉庭繼續問。

  “我可以陪她。”金子千笑。

  滿世界亂飛的她,若是她停不下腳步,他就做那個,跟著她飛的吧。或者,就做那個為她築巢的人。倦鳥知返時,有巢可落。

  郭曉庭似是嘆了口氣,有點兒惆悵的說:“剛剛在你心裡出現的那個女人,真幸福。”

  幸福?

  她此時,和幸福扯不上邊。

  金子千把杯中酒喝光。他看著面貌同郭曉慶有幾分相似的曉庭,心裡忽然的有些焦躁。他說:“Sorry,Pheona。”

  這樣當面拒絕一個女孩子是極其不禮貌的,但還是這麼做了。

  必須的。

  不想日後更麻煩。

  “明白。”郭曉庭回頭看了他們母親的方向,“我懂該怎麼講……可惜不能批評你太過,你知道我媽咪有多喜歡你?她連你中學升學七科全A的事qíng都知道……”停了停,轉回來,看著金子千,“介不介意我先離開?再呆下去,恐怕我的腳就要斷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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