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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夕突然轉移話題,問了一個讓墨jú臉紅的問題,大家都不由怔在了那裡。

  “你還記得他叫什麼名字嗎?”顧夕顏對大家的表qíng視而不見,又問了一次。

  墨jú定了定神,道:“不知道。只知道姓田,是田兢大人家的侄子。”說著,臉還是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

  顧夕顏就望著墨jú笑了笑,道:“我光顧著自己傷心了,倒把墨jú的事給忘了!”語氣中,無限的唏噓。

  墨jú最怕顧夕顏形槁心灰的樣子,現在看她有了說話的興致,也顧不得羞了,道:“夫人問這gān什麼?”

  顧夕顏卻笑道:“你們哪個去趟勤園,跟爺說一聲,說我想見見劉家的那個十二少奶奶!”

  大家面面相覷,都不知道顧夕顏這是怎麼了。

  消息傳到了齊懋生那裡,齊懋生也沒有在意。

  可能是想問問顧家諸人的消息吧。

  這段時間,皇上對皇貴妃顧氏可是言聽計從,而且在皇貴妃娘娘的安排下,那年和簡青一起入宮的閔潔如今已有六個月的身孕,還晉封了三品婕妤。米霽也時常往顧家走動,顧夫人也好,顧盼兮也好,都平平安安,清清靜靜的,沒什麼不妥的地方。

  “那就快派人傳了。”齊懋生隨意地吩咐了一聲,然後轉頭去和定先生商量在梁地出征燕軍的糧軍一事。

  說著,說著,他心裡就覺得不對勁,突然就叫了四平進來:“你去梨園看看!”

  四平得了這樣一句莫名其妙的吩咐,卻還是一溜煙地跑去了梨園。

  好像一切都挺好的嘛!

  婢女們該gān什麼的就gān什麼,夫人正襟危坐在炕几上繡花,端娘陪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小丫頭們看見了四平,知道是爺來讓他問消息了,都圍上來嘰嘰喳喳地道:“四平哥哥,爺讓你來問什麼!”

  四平笑著摸了摸頭,道:“就是讓來看看,夫人在gān嘛!”

  小丫頭們笑嘻嘻地道:“夫人今天一天都在繡花呢!”

  四平摸頭不知腦地站了半晌,然後回了勤園。

  中午的時候,懋生留在勤園吃午飯,期間問四平:“怎麼說了?”

  四平謹慎地道:“回爺的話,夫人一天都歪在炕上繡花呢!”

  “端姑姑呢?”

  “在一旁陪著說話呢?”

  “都說了一些什麼?”

  四平回憶了半天,道:“七七八八的,小人只是零零散散地記得幾句。”

  “說給我聽聽!”

  “是。”四平儘量地不帶觀點地敘述著,“夫人問端姑姑,喜不喜歡雍州。端姑姑說,哪裡都一樣。夫人又問端姑姑,要是讓你選,你是喜歡雍州呢,還是喜歡舒州。端娘想了一會,說,喜歡雍州。還說,她在舒州老家已經沒什麼人了,一個遠房的侄子和侄媳婦,天天就想著讓她大貼小補一點,也沒什麼意思。夫人就說,不管怎麼說,有個晚輩照顧,總是好的。還說,要不,就在這群小丫頭裡選個喜歡的,收在膝下,過幾年榮養了,再給小丫頭招個上門女婿,以後也有個依靠……”

  四平的話說到這裡,齊懋生就跳了起來,他丟了吃到一半的飯,急沖沖地去了梨園。

  梨園裡靜悄悄的,只有那個叫雲裳地站在屋檐下服侍。

  平時顧夕顏見到他就喜笑顏開,不顧禮儀地和他摟摟抱抱的,他倒是覺得人越少越好,可今天看了,心裡卻冒起一團火來。

  齊懋生臉色鐵青,厲聲道:“人呢,都到什麼地方去了……主子還沒歇下,你們到歇下了……是不是都不想活了……”

  梨園的人,還是第一次看見齊懋生發火。

  銳利的目光,生硬的神色,凜冽的氣質,全身都散發著讓人不粟而寒的殺氣。

  梨園的規矩,在顧夕顏進園的第一天就定下的,從來沒有第二種聲音。如今被齊懋生這麼一吼,大家都戰戰兢兢地跑了出來,三三五五地站在角門或是屋檐下,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顧夕顏當然也聽見了,忙遞了一個眼色給端姑姑,自己趿了鞋就準備出去看看,一撩蓆子,卻和齊懋生碰了一個正著。

  “這是怎麼了……”顧夕顏的話還沒有說完,齊懋生就一下把她摟在了懷裡,炙熱的吻也密密匝匝地落了下來:“夕顏,夕顏……”

  他一邊喊著顧夕顏的名字,一邊開始粗bào地解她的衣襟。

  “懋生,你這是怎麼了……”愕然中,齊懋生已把衣冠不整的顧夕顏丟到了炕上的墊子上,開始脫自己衣服。

  端娘“哎呀”了一聲,忙把屋子裡正服侍顧夕顏的人帶了出去。

  ******

  除了疼,還是疼……

  顧夕顏無力望著在自己身體裡進進出出的齊懋生。

  到底出了什麼事?

  就好像要在她身上發泄什麼似的……他的眼角眉梢也儘是痛苦。

  可就是這樣的疼,自己還能感受多久……

  想到這裡,顧夕顏淚盈於睫,心底軟軟的,溫柔地摟住了齊懋生。

  冰冷的手,輕柔地撫摸著他……

  齊懋生突然就清醒過來。

  望著含淚而笑的顧夕顏,他逃避似的把頭埋在了散發著淡淡醇香的烏髮間:“夕顏,你別走,哪裡也別去……我們會有孩子的……一定會有孩子的……我們去盛京的棲霞觀……”

  是因為這個嗎?

  顧夕顏心底生楚,緊緊地抱著齊懋生,軟軟地應了一聲“好”。

  ******

  從那天以後,齊懋生就把公務般到了梨園,兩個人一東一西地歪在臨窗的大炕上,顧夕顏繡花,齊懋生看公文。

  有時候,齊懋生抬頭:“繡得不怎麼樣嘛?還要再練練!”

  顧夕顏就朝著他柔柔地笑,想起了柳眉兒。

  她今年六月份在盛京產下了一個男孩。

  如果自己沒有從中cha這一下,懋生,已經做父親了吧!

  她心底一片悲涼,繡花針就扎在了自己的手上。

  潔白如玉的指尖,很快就沁出一顆血珠來。

  “怎麼這麼不小心!”一心兩用的齊懋生立刻就發現了顧夕顏的qíng況,拉過她的手,把沁血的指尖含在了嘴裡。

  感覺著指尖的溫暖小心,顧夕顏柔柔地望著齊懋生:“懋生,你出面跟田兢說說吧,我想把墨jú嫁給他的那個叫田忠的侄兒。”

  齊懋生全身一僵。

  “我打聽過了,他以前訂過一門娃娃親,五年前女方去世了……”顧夕顏笑道,“今年二十歲,比墨jú大三歲,雖然只是個小小的百長,但以他的年紀,也是相當不錯的了……”

  前兩天讓劉家的十二少奶奶在雍州歪脖子胡同買了一個三進的青瓦房,今天又說要把墨jú嫁出去……自己還要怎樣,還要怎樣,為她求醫問藥,為她拜神敬香,甚至決定走一趟盛京……可她呢?煎得藥想喝就喝,不想喝就不喝,求來的吉符,看也不看一眼地把它丟在旮旯里,就是魏夫人送的玉桃盆景,她藉口太貴重移到了一旁的鏡台……

  那些說不出口的委屈,都化成了戾氣浮在了臉上。

  他“叭”地一掌,就把手邊的炕幾拍了個稀巴爛:“顧夕顏,你,你,你太不知好歹了!”

  耐心,殆盡了嗎?

  顧夕顏臉上浮現出淡淡笑容,目光中卻有著dòng察秋毫的犀利。

  在這樣的目光中,齊懋生突然就生出了幾份láng狽。

  他心亂如麻,拂袖而去。

  已是風聲鶴唳的端娘,早在齊懋生拍桌的時候就已焦急地站在了屋外,看見齊懋生出來,忙笑著喊了一聲“爺”,齊懋生看也沒看端娘一眼,大步流星地走出梨園。

  端娘忙趕了裡屋。

  身邊飛舞著凌亂的紙片,裙擺間是破裂的斷木,顧夕顏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神色安詳的繡著花。

  哀大莫過於心死!

  端娘只覺得心裡冰涼冰涼的,她跪在炕緣邊拉著顧夕顏的裙擺就哭了起來:“我的好姑娘,你有什麼就痛痛快快地說出來吧……我qíng願你像上次為爺喝花酒的事鬧一場,我心裡也好受些!”

  顧夕顏笑著放下了繡花繃子,輕聲道:“姑姑,每個人都是有底線的。我的,是希望懋生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不要有別的女人;懋生的,是生不出兒子就納妾……還有什麼好說的,還有什麼好鬧的……只是不死心罷了,總想在他身邊多待會,以後,就是想看看,怕都是沒這機會了……”

  “不會的,不會的,”端娘驚恐地搖著頭,“您胡說些什麼啊!就算是以後爺有了妾室,你也是堂堂正正的嫡妻,不會的,不會的……”

  顧夕顏淡淡地笑了笑,低下頭去繼續繡她的花,眼宇間,無比的認真、虔誠!

  ******

  齊懋生騎著馬飛馳在雍州的大街上,看到驚慌的人群,看到掠過的街景,那口堵在心中的怒氣卻像凝結成了團似的無法散去。

  夕顏,你怎麼能這樣……甚至不願意去爭一下……這比沒有孩子更讓我難過,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第二百二十八章chūn生秋殺(五)

  冬天的夜晚,總是來得比較早。

  呼嘯的北風捲起漫天大雪,飛舞在粉裝玉飾的世界裡……顧夕顏呆呆地坐在大炕上,撩著帘子望著窗外的夜色。

  “夫人,爺那邊,怕是有什麼事黏住了手……”墨jú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顧夕顏的神色,輕聲低語,“爺以前不也說了,如果回來晚了,就讓您先睡的,您這樣,爺回來了,又要心痛了!”

  下午,懋生拍了桌子騎了馬跑了出去,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顧夕顏置若罔聞,頭無力地靠在玻璃窗上。

  下了這麼大的雪,懋生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他不像別人,還有什麼朋友之類的,幾個平常去的地方都讓二平去問了,都說不知道,可千萬別出什麼事才好……

  墨jú和一旁服侍的杏雨jiāo換了一個眼神,杏雨點了點頭,上前幾步,正yù開口勸說,顧夕顏突然回過頭來,神色有些呆滯地道:“再去勤園問問,看爺回來了沒有?”

  杏雨忙應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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