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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夕顏抬起頭來,目光閃爍:“真的什麼都能說嗎?”

  齊懋生望著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挑釁,不知為什麼,就笑了起來,道:“嗯,什麼都能說?”

  顧夕顏就露出自憐的笑容:“如果我不是顧家的姑娘,你也會在我的身上費那麼多的心思嗎?”

  齊懋生愕然。

  這是顧夕顏第二次說出這樣的話來。

  第一次,是在勿園,說自己如果不是端娘想照顧的那個人,端娘是不是也會一如既往的對她好。第二次,是問自己……

  就像自己,有時候也會懷疑,如果不是燕國公齊灝,那些女人是否願意對自己綻開美麗的微笑……這是一個無法得到答案的疑問,卻讓他在女人面前止步的疑問……

  兩人是何其相似,要的,只不過是對自己的肯定而己!

  齊懋生愛憐地摩挲著顧夕顏的面頰:“不會!”

  顧夕顏的臉色瞬間就變得煞白。

  “不會花那麼多的心思把你引誘過來,”齊懋生目光幽幽,聲音真摯,“我會直接擄了你就走……”

  顧夕顏驚愕地望著他。

  “顧家的二姑娘,背負著家族的榮耀,她有責任,有義務,也有選擇的餘地,能得到更高的地位,能選擇更好的生活……夕顏,卻是我心愛的女子,有我就可以……”

  “懋生!”顧夕顏淚眼婆娑。

  齊懋生的眼角也有點濕潤:“就像我喜歡你喊我懋生一樣,我也喜歡喊你夕顏……沒有齊灝,沒有顧二姑娘,只有懋生和夕顏……願意相互攙扶著,在這艱難的世間跋涉……”

  第一百七十四章旅途荊棘

  四月五日上午,齊懋生送走了崔慶和閔公公,就吩囑顧夕顏收拾行囊回雍州。

  按照和熙照的協議,齊懋生得退出江中郡,所以齊瀟會留下來做些善後的工作,估計要到四月中旬才能成行,至於能不能趕回雍州參加齊毓之的婚禮,那就很難說了。

  來的時候不覺得,走的時候才發現東西實在是多,光是打包行理就用了整整兩天的時候,四月七日中午,顧夕顏和齊懋生離開了生活快兩個月的洪台府衙。

  當馬車走出洪台城時,顧夕顏忍不住貼在馬車的玻璃窗上回頭望了又望。

  齊懋生笑道:“是不是捨不得?”

  按照禮儀,齊懋生和顧夕顏應該分車而坐,可齊懋生一句“我正病著,要人照料”,顧夕顏就被安置在了齊懋生的馬車裡。

  顧夕顏點了點頭。

  齊懋生也湊過頭去,望著車窗玻璃外漸漸遠去的洪台城頭,沉聲道:“你放心,我們還會再回來的!”

  再回來,那恐怕將又是一場血戰吧!

  顧夕顏心中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洪台到雍州,算是顧夕顏來往次數最多的路途了,可身邊的人不一樣,心qíng就不一樣,看在眼中的風景也不一樣。

  明媚四月天,像個青chūn正好的少女,到處都透著生機勃勃的盎然,糙也綠,花也艷,風也輕,雲也淡。

  一路上,齊懋生大多時候都在馬車裡看諜報,顛簸中,眼花的厲害。他丟下手中的紙片,卻看見顧夕顏睜著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窗外。齊懋生順著她目光朝外望,可以看見田埂頭三三兩兩提著竹籃嘻笑的少女和田地里彎腰勞作的農夫。

  “這有什麼好看的?”齊懋生道,趁機摟了顧夕顏斜依在了迎枕上。

  顧夕顏的神色間有些慵懶,神態卻透著艷冶。她笑道:“回了齊府,可連這都看不到了。”

  齊懋生就搖了搖頭,笑道:“定州離雍州有二十來天的路程,不過九峰離雍州只有兩三天的路程,夏天他們那邊涼慡,你可以去看看柳眉兒。”

  這傢伙,夏天要去高昌了,就放自己出去透透氣啦!

  顧夕顏笑道:“那也要家裡的事順當才行啊,要不然,哪有心思到處走。”

  齊懋生表qíng凝重地揉了揉太陽xué:“夕顏,我的家事一團糟,現在卻要你來挑這個擔子……”

  反正路途遙遠,又沒有什麼事可做,不如趁著這機會談談心。

  顧夕顏思忖著,笑道:“別的我都不怕,就怕到時候我們兩個人會為了紅鸞的事起爭執。”

  齊懋生奇道:“怎麼會?內院的事歸你管……”

  顧夕顏正顏地道:“懋生,我覺得紅鸞現在的問題不是嫁給誰,而是怎樣學會獨立生活……畢竟,她還有她的路要走。”

  果然,齊懋生就發愣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道:“你還沒有見到她,怎麼就敢肯定她不能獨立生活呢?徐夫人一向溺愛孩子,葉紫蘇又是個沒主見的……你和她們不同,紅鸞跟著你,一定會變得不一樣的!”

  顧夕顏知道這個問題已不易深談下去,她笑道:“你說得對,我還沒有看見紅鸞,現在就下定論,是太早了一些!”

  齊懋生沉默不語。

  這個話題成了兩人之間的禁忌,顧夕顏聰明的沒有再提,她笑語晏晏地和懋生說著路途的風景,還心qíng頗好地哼了幾曲小調。

  她這種迴避的態度卻讓齊懋生非常的不安,敏感的他知道,夕顏,在這件事上並沒有釋懷,只是不願意讓這個問題成為他們之間的荊棘而已!

  一路兼程,終於在四月底到了雍州境內的碭莊縣,晚上他們在碭莊縣縣衙里歇息。碭莊縣的縣令見到齊懋生膝蓋都有點發軟,忙和家人讓出了正屋給齊懋生夫妻休息,又派了妻子親自去服侍顧夕顏,自己則在花廳置辦了豐盛的酒菜款待齊懋生。齊懋生惦記得明天一早還要趕路,拒絕了縣令的美意,糙糙吃了幾大碗飯就回了屋。

  縣衙後院,齊懋生看見正屋外間只站著杏雨一個丫頭,他不由奇道:“怎麼只你一個人,其他人呢?”

  杏雨見來人是齊懋生,忙屈膝行了禮,道:“回爺的話,夫人讓去休息了。我在這裡輪值。”

  齊懋生剛開始的時候還不習慣屋裡沒有人服侍,但隨時間的推移,他也開始覺得這樣也不錯,就好像擁著共同的秘密的兩個人,有著不為人知的親昵。不過,即使是這樣,齊懋生也不會去自己打水洗臉,充其量在和顧夕顏一起時有所迴避而已。

  這對他來說,已是很大的讓步了。

  “夫人身邊誰服侍呢?”

  “夫人說要休息了,所以……”

  齊懋生就點了點頭,揮了手示意四平自己去休息,然後自己撩了帘子,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

  暈暈huánghuáng的燈光中,他就看見顧夕顏穿著褻衣支肘呆呆地望著炕桌上的瓜型玻璃燈在發呆,神間戚婉而茫然。

  齊懋生愕然。

  夕顏,神色是戚婉的,是茫然的,為什麼?

  他心裡隱隱有一種認知。

  除了自己,還有什麼能讓聰明的夕顏覺得為難的?

  歡笑也是為了他,惘然也是為了他……

  顧夕顏好像注意到有人進來了,她立刻堆上笑容轉過頭來,看見是齊懋生,顧夕顏笑容更燦爛了:“回來了,我讓杏雨打水你擦把臉!”

  這一路上,他們也有好幾次借宿在官員的府衙,不管旅途如何疲憊,顧夕顏總是以端莊優雅的姿勢,親切隨和的態度和那些官太太們寒暄。特別是走到晉寧府時,知道知府王芝景是出身關東郡定州王家,而且是熙照二百九十一年的進士及第,聞名燕地的大學者、能吏,她甚至還親手下廚整了一桌酒菜,贏得了王芝景和太太的jiāo口稱讚。第二天,王芝景的太太甚至還親自服侍顧夕顏吃了早飯。路上,他有些不忍地道:“你要是不喜歡,就不要去應承她們……”

  顧夕顏卻笑道:“你不也說了,我現在可是齊顧氏,首先是齊,然後才是顧。我和這些官員的夫人關係融洽了,也可調節一下你和這些下層官員們的氣氛。”

  齊懋生知道她說的有道理。自己十五歲承爵,為了震懾那些對他心生不滿的人,一直以來都表現的嚴厲而冷峻,以至於下屬在自己面前戰慄的時候多,輕鬆的時候少,有什麼事,都會拐彎抹角地找齊瀟……他不放心讓魏夫人cha手燕國公府的事務,也與魏夫人不耐煩周旋這些瑣事有很大的關係……這樣的顧夕顏,自己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關心則亂吧!

  望著顧夕顏的笑臉,齊懋生突然間覺得有些心酸。

  在夕顏那如花的笑靨下,還有多少的苦澀呢?

  原來,讓她受委屈的,一直是自己……可笑自己卻還口口聲聲地說會維護她!

  他抿了抿嘴,帶著勇往直前的無畏坐到顧夕顏身邊,很認真地望著顧夕顏,道:“夕顏,我想和你談談紅鸞的事!”

  顧夕顏很意外,她還以為齊懋生會暫時迴避這個問題。

  齊懋生看見她有點發怔,更覺得自己在處理齊紅鸞的問題上傷害了顧夕顏。他鄭重地道:“我仔細考慮過了,你說得很有道理,我們畢竟不能代替她過日子。以前我對紅鸞關心的不夠,很多問題都忽視了,我不願意把事qíng向壞的一方面想,可能在心裡,恐怕也有一點推卸自己責任的意思……”

  顧夕顏驚訝地嘴角微張。

  齊懋生,總是這樣……坦然地直面困境,不推卸、不逃避……有一顆勇敢的心……

  “夕顏,”齊懋生很真誠地道,“我既然把家裡的事jiāo給了,就要信任你對這些事務的處置才對。紅鸞的事,我不再過問了,把她jiāo給你……”

  “懋生!”顧夕顏有些張口結舌起來,“我恐怕沒你想像的那樣有能力……”

  齊懋生笑著點頭:“我們不是曾經約定過,要彼此坦誠嗎?我們一起商量著辦,沒有什麼事能難倒我們的!”

  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兩人之段時間隱在心中的荊棘,顧夕顏真的沒有想到。

  懋生,總是讓她意外……

  她有點激動地摟住了齊懋生,但心裡卻更惶恐了。

  自己,能不負懋生所託嗎?

  ******

  一進入五月份,燕國公府上上下下就有點戰戰兢兢起來,按照齊灝的行程,他應該在五月初回來。

  五月二日,齊懋生身邊的一平終於回到了燕國公府,開始著手齊灝回府的事宜。所以當五月三日簇擁著齊灝的大隊人馬迎著晚霞進入雍州城時,被清了道的雍州城主gān道上,三步一崗十步一哨的,早已是一副肅穆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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