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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夕顏睜大了眼睛。

  齊懋生,後悔!

  顧夕顏的臉色一下子雪般的白。

  從勿園分別到東房見面再到剛才的激qíng,顧夕顏再也不想故作大方,她騰地坐了起來,拉著住自己的衣襟,沉聲道:“齊懋生,你後悔什麼?是後悔碰了我還是後悔自己受了蠱惑?”

  齊懋生嘴角輕抿,什麼解釋也沒有,目光有些茫然,思緒好像也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這一刻,顧夕顏可以很肯定:齊懋生有心結!

  如果她再年輕十歲,會相信女人能改變男人,可這具幼稚的身材里卻裝著一個成熟的靈魂,她覺得自己能沒有那個智慧、那個自信能夠影響一個成熟男子改變生活方式、思維方式……有些事,當事人不釋然,旁人說得再多,做得再多都是沒有用的,何必去做吃力不討好的事,只會讓自己傷心而已!

  顧夕顏不由露出一個慘澹的笑容,她慢慢把散落在一旁的被褥拾起披在了身上,淡淡地道:“齊懋生,你走吧!我累了,想休息一會。”

  齊懋生艱難地望著顧夕顏的臉。

  她眉宇間有一種死寂般的靜謐。

  齊懋生心裡突然覺得害怕。

  如果夕顏就這樣離開……

  不,不,不!他已經犯過一次錯了,不能再傻得犯第二次了!

  齊懋生緊緊地把顧夕顏連被褥一起抱在懷裡,輕輕地撫著她的頭髮:“夕顏,我抱著你睡!”

  顧夕顏態度非常堅決:“你這個樣子,我不可能睡得著!”語氣中,有不掩飾的疏離。

  齊懋生立刻感覺到了顧夕顏的變化,他有點不知所措,躊躇了一下,還是把顧夕顏放在了chuáng墊上,並仔細地幫她整理好了被角。

  顧夕顏閉上眼睛,側過臉去,不看他,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

  生氣了嗎?

  齊懋生愕然。

  他十三歲大婚,十四歲繼承了爵位,加之xingqíng冷峻、生活自律,和女人的jiāo往就無形中限定了一個圈子。那些受到良好女德教育的淑女們,要麼顧及他已婚的身份對他敬而遠之,要麼覺得他外表硬朗身居要職不夠親切在他面前畏畏縮縮,要麼帶著目的接近他婉轉的要求。可以說,從來沒有哪個女人像顧夕顏這樣在他面前率直的表現出真實的qíng緒來,qíng動時會迷迷濛蒙地望著她,生氣時會睜大眼睛瞪著她,拒絕時會側過臉去不理他。這種男女間最原始的吸引和純粹,更讓齊懋生怦然心動。

  他順勢躺在了顧夕顏色身邊,半個身子壓在她的身上,把頭埋在她的青絲里,想以這種親近的姿態拉近彼此的距離。可糟糕的是,顧夕顏沒有任何軟化的跡象,反而是他自己,被顧夕顏發間散出的幽幽盈香撩撥,他又感覺到了身體的悸動,下身開始越繃越緊。

  在男女qíng事方面,齊懋生可能是個木訥的人,可在心智方面,他是個運籌帷幄的高手。事qíng到了關鍵的時候,一個人的智慧就會最大極限地被調動起來。就如他在勿園意識到自己的qíng感後,當機立斷地把段纓絡送到了顧夕顏的身邊,想引誘著她逃婚一樣……

  這個時候,他的腦子也如那天一樣飛快地轉了起來。

  高昌雖然被占領但局面不穩;平江之戰是對朝廷的一次試探,結果如何還不知道;梁庭都督府還有住守著朝廷的二萬騎兵,如若出動,一日半就可到眉州邊境……戰事緊急,已不容他在分心。可如果不把這個小姑娘安撫好,自己恐怕要更頭痛。

  每個人都有他無法拒絕的東西,夕顏,她要的是什麼呢?

  齊懋生飛快地計量著!

  兩人jiāo往的qíng景一幕一幕浮現在他腦海里。

  滴翠閣、勿園、洪台……每次都是自己最危機的時刻……

  齊懋生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難道要自己在她面前示弱不成!

  第九十八章得償所願(三)

  顧夕顏心裡卻很矛盾。

  不輕不重地壓在她身上的半邊身子給人一種厚實的暖意,讓她有種就此放開胸懷沉沉睡去的安全感;遇到無間意觸了他逆鱗的事qíng就保持沉默避重不談的態度,又讓她有種就這樣放棄拋開一切自己重新開始的yù望……

  從棲霞觀到滴翠閣,從勿園到洪台,一步步走來,自己如qíng竇初開的小姑娘似的,完憑著本能在行事。

  做生意首先要選好項目,考察好項目的可行xing,然後全身心地投入,盈利時時要保持警惕,爭創新高,虧損時要心態平和,堅持目標。

  男女之間要想長久,道理和做生意一樣。先要對這個人有好感,考察此人的品行,然後要jīng心經營,qíng濃時要不要認為所有的好都是理所當然的,qíng淡的時候要想到自己當初選他的初衷……

  這是才是理智的做法。

  可自己和齊懋生,好像完全與理智無關!

  她望著四四方方的屋檁微微發呆。

  齊懋生,是不是一個值得自己投資的項目呢?

  現在,必須儘快做決定。

  再也不可這樣如腳下踩了一塊西瓜皮似的,滑到哪裡就算哪裡!

  只想和齊懋生你濃我濃一番,最終只會讓自己吃夸,把生活搞得一團糟。

  關心則亂!

  顧夕顏那種微微呆滯的目光看在齊懋生眼中,就如失望至絕望了的空dòng。

  齊懋生心如刀絞般的痛了起來。

  段纓絡說她為了自己讓貼身婢女代嫁放棄了顧家二姑娘的身份,說她聽到自己在陵州下落不明不管旅途危險執意而來,說她因為剛才的凜然態度而傷心yù絕……當初,自己在滴翠閣拿劍指著她也無法阻止她看見自己時如花般瞬間綻放的喜悅,可現在……

  他突然想到了葉紫蘇。

  那個永遠在自己面前溫順謙恭的女子。

  為了方少卿,放棄了燕國公夫人的身份,放棄了紅鸞母親的身份,放棄了鎮國侯府葉氏嫡女的身份……可方少卿畢竟是和她青梅竹馬,盛京也是夏國最繁華之地。

  夕顏呢?

  在燕地的人眼中,他是高高在上的國公爺,在盛京那些權貴的眼中,他只是一個苦寒之地、無力影響朝局的爵爺,就是自己拜託米霽的事,他不也沒有盡心去做嗎?現在,自己私自出兵高昌,在世人眼中,已行同謀逆,是誅九族的罪……

  她那麼聰明,哪有想不到的道理。

  可她還是千里迢迢的來了?

  有一種陌生的qíng緒從他的心裡泛濫,濕潤了他的眼神,迷濛了他的視線。

  以後夕顏能依靠的,只有他了……

  齊懋生用力地抱住了顧夕顏:“夕顏,夕顏,夕顏……”聲音里充滿了憐惜、懊悔和沮喪。

  她那麼信任他,對他敞開自己的一切,不管是心靈……還是身體,可自己卻利用了她的這種信任。誘她拋棄一切來燕地,誘她在沒有任何保障的時候依偎在了自己的懷裡……

  齊懋生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覺得難受。

  第一次,他解釋自己的行為:“夕顏,你能逃婚來找我,我是很高興的。可當我真的看到你時,我又覺得很後悔!你一路上經過了那麼多的事,瘦得這麼厲害……我真怕我當時一開口,就說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話來,做出什麼不合時宜的事來……”說到這裡,他突然停住,想像起什麼似的,抬起頭來,臉色凝重地問顧夕顏:“你逃婚的事,還有什麼人知道?”

  這話題,轉得也太快了些吧!

  顧夕顏吃驚地粉唇微張。

  她逃婚是為了擺脫顧家二姑娘的身份,她來找到是因為當時的qíng況不允許她到棱島去……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齊懋生見顧夕顏很驚訝的樣子,心裡嘆了一口氣。

  果然,再怎麼聰明,畢竟年紀輕,做起事來顧前不顧後,最終還是要自己來給她善後。

  “夕顏,這件事你以後誰也不許提起,江南的舒州也好,盛京的顧府也好,你統統都要忘記。”齊懋生面色嚴肅地囑咐她,“如果有人問起你的身世,你就說是我的表妹……”

  齊家是什麼人,是熙照五大國公府之一,說個不好聽的話,一個倒馬桶的小廝都要查三代,冒充他的表妹,虧他想得出來!再說了,她為什麼要冒充他的表妹啊!

  “等等,”顧夕顏瞪大了眼睛,“這太荒謬了,到時候只要有人一問就會穿幫……”

  齊懋生嘴角輕翹。

  夕顏,總是那麼心軟,只要自己小小地退一步,她總願意和自己坦誠相待。

  這讓他安心了不少。

  “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我生母魏夫人有很多庶妹,連我都認不全。明天我讓段姑娘陪著你回雍州,順隨帶上柳眉兒給你做個掩飾……”

  如果他不提,顧夕顏還真的差點把柳眉兒忘了。

  她騰地一下就坐了起來:“柳眉兒,她是你什麼人?”

  齊懋生望著顧夕顏亮晶晶的眼睛,不知怎的,就想到了自己小時候第一次打獵時遇到的那隻生了虎崽的母老虎,當時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好像是在警告他,只要他敢靠近它小崽,它立刻就會把他給撕成碎片似的。

  “是你的,未婚妻?”顧夕顏試探道。

  齊懋生猶豫了一下。

  說柳眉兒是未婚妻,還算不上,他和柳眉兒並沒有三媒六禮,但讓她來洪台,他雖然沒有同意但也沒有明確的拒絕。

  當時戰事不明,葉紫蘇“死”了一年多了,自己膝下又沒有男嗣,魏夫人不顧禮儀送柳眉兒來此,這其中的舉動比簡單的送一個女人來待寢有著更深的含意,作為親生兒子的他,心裡也是非常明白的。

  所以事qíng才會走到了那一步。

  還好那天晚上的事不盡如人意。

  柳眉兒所表現出來的那種如死囚要上斬頭台似的絕然讓他不舒服到了極點拂袖而去,卻正好看到龔濤在那裡巡夜,本想拉他進來問問梁庭都督府都邊有沒有什麼動靜的,梁庭都督府到沒什麼事,本應七月就到眉州的江青峰卻在這個時候來了,還說他帶了幾個修羅門的同門。當時他心qíng正煩著,想找點事做,就讓龔濤帶他們來見自己,誰知道竟然看見了顧夕顏……他當時就傻了眼,柳眉兒還在內室!

  就算是和葉紫蘇關係最糟糕的時候,他都沒有讓她在這方面難堪,更何況是千里迢迢來找他的顧夕顏,怎能讓齊瀟看她的笑話……以後讓夕顏如何在他的兄弟和下屬面前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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