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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夕顏隨著手中衣角的滑落驀地醒了過來。

  這個時候,自己的不舍多可笑啊!

  她慢慢地放開衣角,眼中淚光閃爍。

  帶她走!帶她走!

  可齊懋生不敢開口說話。

  前途茫茫,生死未卜……齊懋生忍住如鯁在喉的千言萬語,化只成了一聲低喃的“聽話”。

  這話如驚雷似的讓顧夕顏猛然一驚。

  這是什麼時候,怎麼把正事給忘記了。

  她急急地道:“齊懋生,齊毓之在威武鏢局落腳,還有一幫高手跟著她……”語氣急切的像是有什麼讓人害怕的東西在後面追趕似的。

  “噓!”齊懋生輕噓,眉目微睨,笑容飛揚中帶著蠱惑,“我知道,我知道,你別管這些事了。以後好好地過自己的日子……”

  顧夕顏已是淚眼婆娑。

  既然要我好好地過自己的日子,就不要擺出這樣一副曖昧不明的姿態來。

  最讓人不甘的是,好像根本就是襄女有夢莊王無qíng……

  顧夕顏惱羞成怒:“齊懋生,你這混蛋……”

  這小丫頭,又發脾氣了!

  齊懋生不知道應該高興還是應該唏噓。

  夕顏,是擔心他吧!

  蔣杏林幼受庭訓,蔣老侯爺又一向是個憐花惜玉的人,她嫁過去了有自己的人看著、幫著,就隨便她去鬧吧!

  如果還有再見面的一天……

  齊懋生悵然地嘆一口氣,推開窗輕輕一躍,跳出了窗台,有些落寞地朝顧夕顏揮了揮手。

  幾道身影如鬼魅般的跳躍著消失在漫天的雨氳中。

  這混蛋,我還沒有問他是怎麼脫險的,我還沒有把私章還給他呢……

  顧夕顏只覺得渾身發軟,緩緩地坐在了地上,銀紅色的軟鞋像血漬似的散落在青石地磚上,鮮紅的刺目。

  胸口隱隱的疼。

  顧夕顏不由抓住衣襟嚶嚶地低聲抽泣著,嘴裡喃喃低語:“齊懋生,你這混蛋……你這混蛋……”

  第七十四章彩雲易散

  第二天,雨還沒有停,但雨勢已漸小,淅淅瀝瀝的,像繡花針似的飄在空中,被雨水打濕了的樹葉比平常顯得更加鮮艷,碧綠碧綠的。

  顧夕顏有點一反常態的早上沒有去給顧夫人請安,而是少見地呆在屋子裡寫字,反反覆覆地練習“卻道無qíng似有晴”七字個。

  惠蘭幫著她磨墨,笑道:“姑娘這字越發寫的好了。”

  顧夕顏望著自己雖然端正但毫無特色的大字微微一笑,神色間有點恍惚起來。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他有他的方向,我有我的行程!

  一切就到此為止吧!

  思念,以後也只是漫漫長夜裡獨自啜飲的一杯茶而已!

  冷暖自知!

  中午時分,雨停了,顧夫人屋裡的葉兒來請顧夕顏,說顧夫人請她去守園。

  幾個丫頭幫顧夕顏收拾了一番,然後顧夕顏跟著葉兒去了顧夫人守園處理家務事的暖閣。

  進了暖閣,還有兩個陌生的女人,一個年約三十來歲,梳著個圓髻,髻旁戴著朵碗口大的紅色絨花,圓圓的臉,嘴角還長著一顆黑痣,樣子俗艷而滑稽。另一個十七、八歲的樣子,上身穿著白色起藍色小花的襦衣,下身著深藍色的襦裙,身材修長,皮膚白皙,五官秀美,雙眸開合之間神采奕奕,全身上下洋溢著自信,因而顯得非常的靚麗出眾。

  顧夕顏一時猜不出兩人的身份,依禮給顧夫人請了安,顧夫人請她到身邊的大榻上坐下,指著那年紀的女郎道:“這位是瓶兒姑娘,暫時到我們家來幫幫忙。”

  瓶兒?

  顧夕顏愕然。

  那女郎已屈膝向顧夕顏行禮並恭敬地喊了一聲“二姑娘”,然後落落大方地含笑靜佇。

  旁邊那個年長的在一旁解釋道:“我們瓶兒姑娘原是兵部左侍郎李大人夫人身邊的大丫頭,只因李夫人近日要返鄉處理一些瑣事,瓶兒姑娘又是自幼在盛京長大,不願意離開,所以才請夫人幫著照看照看。”

  顧夕顏一怔。

  是齊懋生派來的還是巧合呢?

  她抱著一絲僥倖用目光詢問顧夫人。

  顧夫人朝顧夕顏點了點頭,示意那婦人說的是事實。

  顧夕顏悵然若失。

  顧夫人轉過頭去對那年長的使了個眼色,笑道:“王嬤嬤辛苦了,您領了瓶兒姑娘先下休息休息吧!”

  兩人屈膝行禮出去了。

  顧夫人這才湊在顧夕顏耳邊道:“這瓶兒姑娘是李夫人托委我照顧,你也瞧見那模樣了,說是太能gān了些,李大人常喊了去做些紅袖添香的事……李夫人和我嫂嫂是閨中密友,實在是推脫不了……”

  顧夕顏應付著笑了笑。

  “你這邊又缺婢女,她年紀又比你大多,放在你屋裡我倒覺得蠻合適的。”顧夫人最後下結論道。

  顧夕顏笑道應承:“母親想得周到。”

  顧夫人趁機商量顧夕顏:“端娘說她年紀大了,不願意東奔西跑了,她這幾年在舒州老家住慣了,想要回鄉去。你看這事……”

  顧夕顏笑道:“端娘也給我提過這事,她畢竟是伏伺過祖母的人,我也不好攔著。此事全憑母親做主了。”

  顧夫人沉吟:“既然如此,那就選個好日子送端娘出府吧。至於你屋裡的嬤嬤,前幾天丁執事曾經向我介紹過一個,姓廖,我見了一面,樣子也還利索,我尋思著就讓她你屋裡伏伺吧。至於婢女,現在有墨jú、杏紅、惠蘭還有瓶兒,也馬馬虎虎了。如果再有什麼qíng況,再商量著買幾個丫頭進來。”

  “多謝母親費心了!”顧夕顏感激地道,“廖嬤嬤那裡不如等過幾天再進府吧,一來是我那裡暫時也夠人手,二來她多進府一天,這月例錢就要多算一天。等端娘的事定下來再說吧。”

  顧夫人會意,笑道:“還是二姑娘想得周到。就這樣了。等端娘出了府再議那廖嬤嬤的事。”

  兩人又說閒聊了幾句,然後顧夕顏就起身告辭了。

  出了顧夫人的暖閣,那個和瓶兒一起來的婦人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瓶兒正在屋檐下和柳兒、葉兒說話,三個人有說有笑的,氣氛十分融洽的樣子。瓶兒看見顧夕顏出來,低聲和柳兒、葉兒說了一句,然後迎上前給顧夕顏屈膝行禮:“姑娘,以後還請多多指導!”姿態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哪裡有一點婢女的樣子。

  顧夕顏風輕雲淡似的笑了笑,試探道:“你主子啟程了嗎?”

  到是瓶兒把話挑明了,輕聲地道:“國公爺下午五點鐘從明德門出城!”

  顧夕顏苦笑,停下了腳步對瓶兒道:“瓶兒姑娘,你給我帶一句給你主子吧。就說我這裡暫時不需要人手。”

  瓶兒只是淡淡地笑。

  顧夕顏嘆了一口氣:“我池子太小了,怕委屈了姑娘。”

  瓶兒不為所動,笑道:“姑娘放心,國公爺已經付了我十年的薪資。”

  是聽到自己和顧夫人的話了才有這一說的嗎?

  顧夕顏心中一頓。

  十年,難道這個瓶兒準備在自己身邊呆十年嗎?

  齊懋生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本已決定不再去多想的,可瓶兒的話還是如投入心湖裡的一顆小石子,擊起了道道漣漪。

  她目光清冷地盯著瓶兒的眼睛,想看出些什麼來。

  瓶兒並不膽怯或是迴避,落落大方地朝顧夕顏淡然一笑,反到顯得顧夕顏有點小家子氣了,顧夕顏不覺泄氣,率先側過臉去,敗下陣來。

  那瓶兒卻“噗嗤”一笑,道:“二姑娘,只要有了國公爺的恩典,我也不敢在您這小池子裡亂撲騰!”

  顧夕顏汗顏,臉一紅。

  是啊,gān嘛和她發脾氣,她也是奉命行事。自己不願見到她,她也未必願意到這裡來呢!

  自己這段時間的確想得太多了。

  只要是齊懋生的事,就會在行事上偏離了原來的方向,變成不像自己了!

  顧夕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知還有多少事等著自己去做呢。端娘的離開,墨jú的去留,杏紅的意願,惠蘭的野心,現在身邊又多了這樣一個人……

  她是個聰明人,不會擰著不放地和自己較勁。

  心裡暗暗嘆了一口氣,顧夕顏客氣地問道:“你姓什麼?故鄉在哪裡?原在是做什麼的?”

  瓶兒笑著恭敬地道:“回姑娘的話。我是個孤兒,姓什麼,故鄉在哪裡,早就不記得了。原來一直在國公爺府上當差。”

  說了等於沒有說!

  顧夕顏又道:“你來,他,是怎麼吩咐你的?”

  瓶兒笑道:“國公爺說讓我好好伏伺姑娘,有什麼事多跑跑腿,免得把姑娘給累著了。”

  顧夕顏再次露出苦澀的笑容來。

  作為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能被齊懋生派到自己的身邊人,瓶兒這人不簡單!

  念頭一起,她不由得打量起瓶兒來。這一看,才發現瓶兒眼瞼下有細細的笑紋和並不很明顯的眼袋。她心中一動:“姑娘今年芳齡幾何啊?”

  瓶兒眉目舒展,大方地道:“回姑娘的話,我今年二十八歲了。”

  雖然懷疑,但還是讓顧夕顏有點意外。

  找個有閱歷的女郎來,看樣子,齊懋生是真心要幫自己的了!

  算了,就當是齊懋生是要報答自己的救命之恩吧!

  顧夕顏不由得咬了咬唇,只得無奈地對瓶兒露出貌似大方的笑容:“那這段時間就請瓶姐姐多多照顧了!”

  瓶兒恭敬地道:“姑娘,姐姐二字實不敢當。還請姑娘隨意吩咐就是。”

  顧夕顏一想,笑了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瓶兒恭順地應了一聲“是”。

  兩人回到了勿園,惠蘭一見瓶兒就露出了戒備的神色,而早上被顧夕顏派去劉左誠那裡送信回來的丁翠娘看見了瓶兒,怔了怔,眼中閃過疑惑。

  顧夕顏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微微笑了笑。

  丁翠娘帶了一封劉老爺給顧夕顏的信,也順便向她辭行。

  顧夕顏出於禮貌沒有當著丁翠娘把信斥開,而是和丁翠娘說了一些諸如“這段時間辛苦了”了之類的話,然後親自送她出了垂花門。

  一路上,丁翠娘yù言又止,顧夕顏也不多話,親切地和她說話,分手的時候,顧夕顏塞了一個沉甸甸的荷包給她,婉轉地說是讓她路上買點零食吃的。丁翠娘終於忍不住了,悄聲地道:“二姑娘,我看那瓶兒面熟得很,有點像我一個朋友,姑娘還是多個心眼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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